2010-07-07 10:16:51玄。呆

章一~~姐姐別亂來

 

《姐姐別亂來》

 

你有沒有曾經被尖叫刺穿腦袋過?

我現在就在這樣的狀態之中。而且還要加上視覺上的折磨。

「啊­──!」一聲慘絕人寰的惱人尖叫劃破了清朗無雲的藍天,隨著許多麻雀振翅飛起的啪啪聲,打破了這寧靜的早晨。

家裡上下不分男女老幼,一聽到這彷彿厲鬼現世般的聲響,先是一致停止手邊的動作怔在原地,然後眨眼過了半秒,所有人才又開始進行平凡的日常生活,好似完全沒聽見適才那淒厲驚恐的尖叫聲。

這真是絕世神功啊,讓我好生忌……呃、是羨慕。

我嫌惡的往前面看了一眼,捂住耳朵,才沒讓我的耳膜給震破。

要是我也有他們那樣的本事就好了……雖然這本事好像是被我給逼著練出來的。

經過府裡花園的女僕們,則是神色自若的往醉花庭走來。

好笑的是,她們個個也都不約而同的自動忽略地上那尖叫來源的人,臉上的表情彷彿這是家常便飯似的。

我能體會她們的心情。

畢竟她們的職責只是把茶點擺好放在庭中的大理石桌上,準備好之後還有許多繁雜瑣碎的工作在等著她們,對於這樣司空見慣的事情,她們實在是無暇去分心,所以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著,希望那可憐的人別被玩死得太慘才好,不然她們的工作項目內就得再加上「收屍」這件噁心又辛苦的工作,最重要的是還沒有加薪!……當然,這只是我純猜測。

醉花庭內,有一妙齡女子跌坐在地上,神色驚恐羞憤的瞪視著眼前的兩個人……呃、其實只有一個而已,就是我。

女子原本身穿淡紫色薄紗,那曼妙的身段一覽無遺,豐滿而豔麗的臉龐上擦滿了水粉和胭脂,大大的眼睛,殷紅的唇瓣,在在顯示此人的美與精心的打扮,但……那都是上一秒的事情了。現在的她,不僅衣衫破爛不堪,那妖豔媚人的臉蛋更是花得像鬼一樣,所有妝都混在一起,實在無法與前一秒的美麗相比。

等她終於鬼叫完,低頭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本來還很高興的心情煙消雲散。尤其是還在自己心儀的對象前出這樣的糗,她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放聲大哭了起來。

而現在正站在案發現場的兩個人,一個無奈,一個幸災樂禍……哈,想當然爾,那幸災樂禍的人自然就是罪魁禍首。

嘿,沒錯,就是我。

「唉……我說,姐啊……」

「嗯?幹嘛?」

「妳又把人家好好一個小姐弄成這副德行了。」

「是啊!怎麼?我好不容易幫你擺平一個牛皮糖耶,感謝我都來不及了現在倒是想罵我了?」

「唉……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向旁邊睨了一眼,看向這個可以說和我是共犯關係的同謀。

身旁站著的,是一個面容似涓涓流水般柔美的男子。吊三角的眼如翠碧綠寶石鑲在五官分明的臉上,巍峨高挺的鼻樑在中央分割出陽剛的線條,眉如劍入雲鬢般帶著點傲氣,細致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透明,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他其實是個男的。

但此刻,他正單手捂著臉嘆氣,本來笑起來彷能勾人魂魄的俊美臉孔,現在上面正明顯刻了兩個大字──無奈。

「什麼叫做『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現在要跟我說的就是『謝謝』!」我沒好氣的道。

明明我就是那個路見不平,難得拔刀相助的俠義人士,為什麼就沒有權利接受一句好好的感謝?而且話說,我那兩肋插刀相助的對象好像就是身旁這個正在仰天嘆的弟弟!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姐姐心。

「姐,難道妳就不能用點……委婉的方法嗎?」乖乖隆叮咚,這個口口聲聲叫我姐的人,為什麼就一點都沒有用把我當姐姐看的尊重語氣,反而開始跟我討價還價了?

沒半點感謝的意思,我都大發慈悲不計較了,竟然還在旁邊拚命嘆氣,這什麼態度嘛!

如果是家裡其他的人用手指著我搖頭嘆息,那還情有可原,反正這事外人不知道,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也是無可厚非。但嘆得最兇的人就是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嘆啥鬼的,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救他,讓他站在那兒被玩死好了。可惡,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反正被這傢伙這樣一嘆,火氣都冒了上來,所以我就狠狠一撇頭,重重哼了聲,不理就是不理。

事情回到今天早上。

早晨的天氣風和日麗晴朗舒爽,鳥語在枝椏間竄跳,花香在和風中繚繞,春天的到來,讓慕府後花園像是從深冬的死寂復活般充滿生機。

像這種時候,來一段晨間散步是個十分有雅興的活動。

所以,我一早心情跟天氣一樣好的打開大門、走出自己的落院,決定趁著早飯前一路慢慢悠晃到醉花庭去賞花。

為什麼會到醉花庭,是因為那裡有個令咱城裡所有人都稱羨的美麗花園。

在那個園子裡,種植了所有世界各地出產的名花。一年四季裡不分秋冬春夏,花兒總是爭相綻放妍麗的光采。有鮮豔嫣紅的杜鵑、清淡幽靜的蝴蝶蘭、浪漫純潔的白桂、嬌嫩豐滿的牡丹……反正只要你叫得出名字的,在這座花園裡應有盡有。

色彩繽紛了整個時間,也繽紛了所有感官視覺,若是人到裡頭走個兩圈,便能夠馬上忘卻憂煩,所以一直以來是慕府裡不外傳的抒壓聖地。

當然,有的時候也不一定能夠真的讓人放鬆身心,這是必須要有良辰吉日的搭配之下才會完美的──因為我在出門前忘記先拜拜──所以一出來就撞見了那討厭的慕禦。

噢……並不是說見到慕禦不好,事實上我原本也挺希望找他來一起逛逛的──只要不是還帶著一個花癡。

我一走近就看見了那個令我瞬間不爽的畫面。

除了那自家老弟慕禦之外,他身旁還有一個女人正對著他笑得風情萬種、笑得花枝招展、笑得讓人一身雞皮疙瘩都掉了滿地。

這女人是誰?不認識。

只見那個穿得妖嬌美麗,面容也同樣畫得妖豔無比的女人,現在正一手勾著慕禦的手臂,對他有說有笑,另一手卻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游移,整個人還不斷往他身上貼過去。而慕禦僵著臉上的笑容,不斷的往後退,然後不著痕跡的把手給抽回來。但是他一退,對方就黏過來,再往後,對方又緊跟著不放……兩人就這樣不停的重複你退我進的劇碼,整個畫面看來還挺微妙的。

看到這種畫面,我還挺不想出面阻止的。

就這樣看他們能弄到什麼時候好了。

打定主意,我就冷著一張臉,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顯然那兩個人也完全沒發現到有個人在旁邊偷窺。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昨天父親好像說過有個高官的女兒要來家裡。而父親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替我那個明聲很好的弟弟打挑媳婦的算盤。

說起這個弟弟啊,人長得好看也就算了,偏偏就是聰明伶俐,個性溫文儒雅,處事很有一套,武功又好,〈簡直人神共憤〉,讓很多未出閨房的女孩一聽到慕禦這兩個字,直嚷著什麼今生就是非他不可──這樣令人惡寒的話來。

反倒是自己,沒比慕禦大多少,不過早生個幾天而已,出落得也挺標致的,又不是鼠輩也沒做過啥傷天害理的事來,但就是出門人人喊打,只要是見到我的每個人,都會有必備的招牌動作──狠狠的搖頭。真不曉得我到底是哪裡招惹到他們了。

禦今年也才十七啊……記得那時候自己是這麼跟父親說的。

什麼話!妳知道妳娘有多希望抱抱自己的金孫嘛!而且十七也老大不小了,人不應該就這樣白白浪費青春,早點成事妳娘和我也才走得安心!……當時父親這麼回答,讓我覺得那自己的青春年華就這樣白白流掉也沒關係嗎?

沒想到今天居然給忘了,一出來好心情馬上被破壞殆盡,花也不用賞了。

站了有一陣子之後,本來我想直接掉頭離開,但是當我一聽到那句勁爆得讓人想跌倒的話之後,馬上改變主意。

「禦……你吻我。」

「什……什麼?」

慕禦還沒反應過來,對方那擦滿濃厚香水味以及畫得像七月半出來巡的臉,便直接放大在眼前,對方根本不給他閃躲的機會,紅艷艷的嘴唇就想往他臉上貼,一邊還趁他呆住的幾秒鐘,伸手就是往衣襟裡頭光滑的胸膛摸了一把……雖然他想閃,實際上也躲得開,但是礙於對方是女人,這樣逃離很失禮,所以就只能這麼僵著,腦袋裡頭一片空白,什麼也動不了。

就在對方快吻到他時,突然有另一個人猛地將兩人拉開。

是的,我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

因為在旁邊實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我決定來擔任一下英雄,解救被惡霸調戲的良家婦女……呃、是鄰家男孩。

慕禦抓準時機,趕緊逃離對方的魔爪,才免除了被奪走貞操的下場。

他在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之後,表情很明顯就是那種很想大聲喝采卻不敢出聲的壓抑。

我粗魯的把女子推倒在地,順便賞了她幾個耳光,清脆的啪啪聲讓女子頓時清醒了不少,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從中間殺出來的程咬金。

我維持著由上往下居高臨視的姿態,用著鄙夷到極致的語氣對著地上的人說:

「妳少給我得寸進尺了──郝將軍二女兒郝麗顏小姐。」

    真不是我要說,這種感覺還挺威風的。

聽到對方報出自己的名號,郝麗顏先是很震驚,不過馬上就用惡狠狠的表情尖聲回喝:「放肆!妳這個無禮的賤女人,憑什麼打我!」說完她馬上從地上彈起來,伸手也要賞我幾個耳光,但她沒打成,反倒再一次被我用極快的速度連環打了響亮的五下,而且下手不輕。

郝麗顏沒想到對方還敢再打自己,氣的當下就是一陣舞爪亂揮,長長的指甲還刮破了我的衣袖。噢!這可是我很寶貝的衣服耶!

當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燈,我一邊很輕鬆的閃躲,一邊隨手撿了根樹枝,在兩人的混戰中很準確的突刺、上鉤、輕挑,讓郝麗顏的衣衫頓生大大小小的破洞,沒兩三下就變得破爛不堪。

這時候我也不想再玩了,直接一棒就往郝麗顏背心一推──郝麗顏累得跌在地上爬不起來。

再度深深鄙視了郝麗顏之後,我隨手把樹枝往後一丟,很瀟灑的對地上的郝麗顏一陣斥喝。

「我告訴妳!不要以為我們家阿禦很好欺負就調戲他、佔他便宜,若不是今天本小姐出現的時機天時地利人和,咱家阿禦肯定吃上這頓悶虧。妳知道這事要是給人傳了出去會怎麼樣嗎?大家就會知道,原來鼎鼎大名郝將軍的二女兒想對慕家長子上下其手、不顧男女禮儀地想非禮人家!」

「妳胡說什麼!」郝麗顏惱羞成怒。

我手指一伸指向慕禦:「哼!別告訴我這是你情我願這種屁話,看看慕禦一臉人畜無害的無辜笑容,相信這事傳出去一定不會有人說假。到時身敗名裂的恐怕不會是慕家!……郝將軍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喔?」說到這裡,我還挑釁似的對郝麗顏笑了笑。

郝麗顏一聽到我說到郝將軍,全身便不住的顫慄,原本還很囂張的氣燄一下就萎了。

我再接再厲:「啊,發生了這種事情,看來妳和阿禦的緣分已盡,爹的心願要失了一個呀。不過不打緊,反正阿禦原本就沒有要嫁。倒是郝二小姐妳未來的人生前途可能就此毀了一半。任誰都不想跟個心術不正、思想淫蕩的女人好上吧。唉呀!說不定從此以後,沒半個人想娶妳,孤苦到老,死後甚至也沒人想替你上香祭拜,更可能遺臭萬年,這樣大家就都知道郝麗顏是和雛妓畫上等號的人了!」我越說越誇張,郝麗顏在地上聽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擊到她。

最後,我再補上插得最深的一刀。

「郝將軍聽到後,可能會大發雷霆,就此和郝麗顏三個字切斷關係,把妳逐出家門,從此過著流浪街頭人人喊打的鼠輩生活!」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棒把郝麗顏打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處境,終於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玄武王朝,為當代盛世,目前是由第六代皇帝安勝穩坐龍椅。雖說目前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但能有現在這樣天下太平的局勢,全得歸功於前幾代皇帝老謀深算。

冷家,是皇族的其中一支分支,同為皇族的血脈,曾經在推翻朝代的時候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在內患亂戰之前一直深受萬民的景仰愛戴。他們從不問世事,自從把皇位讓給安家來坐之後,他們就隱姓埋名,在民間過著安逸的隱居生活。

但不幸的,就在第四代皇帝發現他們想要發動戰爭篡位之後,事情的發展就直直往悲劇方向前進,出人意料的完全停不下來。

經過長達十年的浴血奮戰,百姓受到的波及不大,但人數原本就少之又少的叛亂那方,卻是在皇家親衛的急攻之下,不斷的衰竭退敗。

到了最後,是由皇族安氏奪得勝利,而為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理念,他們做出了大義滅親的舉動。

冷家被滅門了。

這場內亂,只損失了皇親兵不到十萬人,但冷家卻是一個也不剩的全成了殘酷歷史下腥紅血河的犧牲者。

雖然皇位保住、局勢也趨見穩定,可就在他們驚覺,其實這背後有個第三者埋伏隱身在幕後操控、掌握著所有的真相時,已經太遲了──大局已定,這神秘的組織儼然已在玄武王朝有了不可或缺的地位。

這從中突然冒出來的組織,讓皇帝在震驚萬分之餘,不免暗中調查他們的來歷。

據說,他們的勢力就是從海月鎮開始興起的。

海月鎮,位於整個玄武大陸的東南方,是座臨海而居的城鎮。海月鎮是玄武王朝所有貨物的出口集散地,又有大陸最大的市場在那兒盤據,所以國民年收入的總金額不小。

雖然表面上看來是個熱鬧且繁榮的城市,但裡頭其實暗藏著洶湧的波濤,治安並不怎麼良好。

要知道,宵小要如何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覺的伸出第三隻手,還要能馬上遁入保證絕對不會被認出來的地方中──沒錯,那就是往人多紛亂吵雜的地方擠。

就因為那些不肖份子利用繁華城市治安上的弱點,所以導致海月鎮上人人自危的現象。

這不僅會使民心動搖,更有可能在無形中壯大某個想造反的組織。為此,官員每天都很頭疼,想要根除惡源卻力不從心……這時,就有某個人站出來說要來個民間自治,在以自己保護自己的觀念拉攏下,就像梁山泊般,這樣的組織就在不知不覺中因應而生了。

而神的是,他們不僅與朝廷有相當的地位,有相當的權利,甚至還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實力,確是個不容小覷的幫派。

雖說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因行事都不怎麼光明正大,而且也未經許可就擅自成立,算是違法,所以只得往「地下化」的方式經營。

而它的事跡……沒人曉得。

不為什麼,因為知道這組織的人沒幾個,皇宮中人除外。

就算有人曾經目睹過好了,也會因為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而自然而然的收了口……被滅口。

他們的行蹤十分隱密,彷彿就算從身旁走過自己也不會發覺,如同鬼魅般地無影無蹤;連皇上也無法隨意打探到他們的消息,若不是和朝廷的共識相投,還跟他們有著某種和平契約什麼的,想必皇上也不會默許他們的存在。

雖然對於皇室來說,這是一大隱憂。

但是不知從何而來,有人傳說這無名組織的首腦就藏在某個官府宅邸內。

在那些極少數的人眼中,這樣的組織,是誰都招惹不起的。所以就算好奇,也不會想去調查看看……事實上,他們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些啥。

而這藏著諸多秘密的府邸,那些人都稱之為──

「慕府」。

 

 

 

醉花庭內,剛剛那痛哭的女子已經被帶走了。

看著此時在嫩芽上嬌放的花,在風中微微的顫呀顫,淡淡的花香充斥著四周的空氣。

聞著令人神清氣爽的氣息,我開始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連串事情。

當父親聽到自己做的好事之後,氣急敗壞地趕來案發現場,一眼看到跌坐在地掩面失聲大哭的淚人兒,便惡狠狠的瞪了自己的那一眼,意思真是再清楚不過了──妳皮給我繃緊點!警告意味相當的濃。

隨後,他急忙叫人來處理地上那個自己哭得渾然忘我的女人,半拖半拉的把人給帶離視線之外。

我到現在還清楚記得,那個女人在離開前,滿臉汙穢和淚痕地回過頭來,一直停在自己身上恨恨瞪著的那雙帶著濃烈憤怒快要噴出火來的眼睛……

令人作噁。

然後緊接著免不了又是一頓數落。

「蓉兒妳……妳……唉!」父親一直妳妳妳的,就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看來這次父親似乎是終於認清,自己女兒是扶不起的阿斗、儒子不可教也,所以只是例行的公告這次的處罰,沒再多說半句廢話就拂袖離開了。

後來的事情,就是得知父親宣告我很華麗的被賜了一個禁足一個月的獎賞,然後大家都離開後,就只剩我和慕禦還坐在醉花庭內的大理石椅上賞著風景。

「唉……」我不自覺的深深嘆了口氣。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自己呢?

恨我嗎?

其實會有這樣的眼神一點都不奇怪吧。

那內心到底又是在介意著什麼……

「姐,剛剛父親問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實話?」

自身旁丟過來的問句,讓我的思緒頓時拉回現實。

瞟了一眼旁邊的人,我理所當然的回答。

「如果我說出來了,你會被笑死。」

聞言,慕禦只是笑笑,沒再繼續說話。

我心裡很清楚,剛剛的情況若是一五一十全盤托出,非但自己不會受到懲處,恐怕那名女子更是會受到眾人的唾棄,而狼狽的被趕出慕府吧。

但是我並沒有那麼做。

「姐,妳好過分,我幾時擺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了?還有我不想就這麼下海給別人嫁了。」慕禦的表情帶著點哀怨,亂不正經的開始進行秋後算帳。

「什麼?難道我看著你抱她,又想讓她非禮,全是你心甘情願?還是說其實主角應該對調,是你想非禮她,而不是她來非禮你?嘖嘖,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我看錯你了。」很好,我也跟著亂不正經一把的。

接著我們兩人都沒再說話,任由沉默佔據了時間。

雖然令人感到有些煩悶,但並不會因而驅散了原本的悠閒寧靜。

事實上,對於自己這個弟弟,我可是再了解不過了。

表面上看起來,慕禦雖然談吐溫和待人親切又不擺公子哥兒的架子,但其實,那只是他其中一張隱藏的面具罷了。

剛剛我之所以能篤定的說出那些威脅的話來,是因為我很清楚的知道:

慕禦不喜歡女人。

不,也不能這麼說。

應該要算是沒興趣吧。對於自己沒興趣的事情,他是不會刻意去挑戰的。

要我花時間陪女人?不如一劍刺死我算了。……這是某一次聊天時,從慕禦口中套出來的真心話。

所以,基於以上原因,爹的計畫一直都沒能如願。

不知道第幾次了。一開始爹安排的女孩,不是吃了好幾次閉門羹,就是被慕禦直接了斷的拒絕,搞得家裡經常上演女人哭著來自焚,順便大喊「你怎麼可以對我始亂終棄」這樣讓街訪鄰居瞪大眼驚掉下巴的話來……當然最後那些搞自焚的女人下場可想而知。

而一再澄清誤會的結果就是──讓慕禦的名聲變得更加清幽高尚。雖然我真是怎麼想也想不通,這結論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

後來派來的呢,顯然有了不可忘的前車之鑑,所以改採「非強迫慢性中毒式」的手段進行攻擊。

模式是這樣的:先是我家慕老爺親自領著人,去邀請慕禦出來陪客人聊聊天賞賞花兼喝喝茶,然後趁著他猶豫的走出房門時,再把姑娘強迫中獎似地塞到他手中,要他們在自家落院裡頭隨便逛逛到處晃晃,交代完之後接著人咻地一下就馬上退場消失無蹤,讓慕禦完全沒有反悔的機會,就這樣給得逞了好幾次,讓慕禦實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完全陷入哭笑不得的境地。

後來是慕禦跑來拜託我,說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變成貨真價實的女人了,要我幫忙救他。

雖然說我很想看看自己弟弟變成妹妹會是長啥樣子,但基於手足情誼,加上我看那些女人也挺不順眼的,所以就在幕後幫慕禦解決掉一個又一個纏人的麥芽糖。

想到這裡,我再一次為了自己為什麼非得當黑臉,而且還扮得很不成功,默默的感到哀傷了。

    而且重點是,那個可惡的弟弟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謝自己,實在是讓人有氣憋在心裡──得找個混蛋來出出。

一陣風吹來,將兩人的髮輕托在空中飄揚。

算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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