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被矇蔽的心

在醫院住了好些天，總算要出院了。

其實我覺得並不需要住那麼久的，只是醫生伯伯不肯放人，他說沒見過一個女孩子這樣糟蹋自己的，誓言把我調理的好好的，才放我走。

但在心中徹底感謝這個醫生，謝謝他照顧我，也跟我說了些許道理。

『人啊，要多用心看這世界，人們常說用心、用心，真正用「心」去看待的，又有幾回，且是什麼事情？』

醫生這樣問我，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也許有很多事情，往往在妳最不知情的情況發生了，但就是要等妳自己去發現，妳才能真正體會自己是否有用「心」過』

又是一句很深澳的話語，剛大病初愈的我，只能呆呆的回答他說我知道了。

生病一回，除了得到住院的機會一次，禹辰的餵豬水過籃兩籃之外，如獲至寶的是多了乾爹及乾媽。

雖然是在很詭異的情況下認的，但是我很開心，因為多了兩個疼我的人。

才踏出醫院大門，一到人影從我面前閃過，是許久不見的阿藍。

阿藍：「靜萱，是妳嗎？呃，妳怎麼了？瘦成這樣？」阿藍抬眼看著醫院，低頭繼續問。

阿藍：「醫院…妳怎麼從醫院走出來，而且妳好憔悴，怎麼了？」

靜萱：「沒什麼，只是一點感冒，別緊張」

阿藍：「一點感冒？真的嗎？妳又消失好多天了，眉上線，打電話也找不到人，想妳都想瘋了，尤其是……呃，沒事，妳沒事就好」

我好好奇阿藍口中的尤其是後面要說什麼，但我想應該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因為心渝要上班，不得不讓我一人出院，卻也因為我單獨一個人，阿藍說出要送我回家的念頭。

笑著拒絕他，但阿藍不肯，說什麼太久不見我蹤影，怕我又像泡沫一樣飄飄飄，飄到不見。

而且也顧及我的身體狀況，硬是要送我回家，慢吞吞的走在阿藍身邊，手上還提著禹辰送的水果籃裡，剩下的幾顆水果。

阿藍：「妳住院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靜萱：「因為，因為這種事情不好讓太多人知道」

阿藍：「傻瓜，住院又不是什麼很丟臉的事情，朋友一場，大家都很在乎妳，捨不得妳這樣憔悴的」

我知道，阿藍的話中涵義我都知道，長毛已經跟我說過了，我也在反省了。

他點點頭，繼續漫步晃到阿藍的機車旁，我不太趕偷跑，也怕偷跑到一半沒力掛點在路上，只好乖乖等他拿安全帽給我。

阿藍：「我沒有銀色的，妳將就點」阿藍這句別有深意的欠打話讓我抬頭瞪他。

靜萱：「知道啦！我委屈點，戴別的」等著阿藍發動油門載我回家，只是他才剛要催油門，又突然熄火。

正當我想要問他為什麼要熄火的時候，就見他的右手往口袋掏，而後掏出手機。

阿藍：「喂，雪兒？怎麼了？」阿藍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可以去角落情話綿綿。

獨自一個人坐在無駕駛的機車後座，感覺還真是有點奇怪。

不過我想，更奇怪的應該是我斜前方，正在情話綿綿的阿藍。

（他講電話就講電話，一直回頭看我幹嘛，還用一種很詭異的目光，心底有點毛毛的……）

等了幾分鐘，阿藍總算捨得回來，再次發動油門，他載著我混入車群裡。

車速漸穩，在我還很悠閒的欣賞四周景物時，阿藍很模糊的聲音從前頭傳來。

阿藍：「雪兒她剛剛說……」

靜萱：「你說什麼？」阿藍：「我說！雪兒她剛剛打來！說有事情要我過去找她！」

彷彿在跟風較勁誰比較強，她這句話可是用吼的。

靜萱：「喔！那你先在我回家！等等在過去可以吧！」

怕他聽的模糊不清，我也吼叫出聲，風整個灌入喉嚨，嗆的我直咳嗽。

阿藍：「妳沒事吧！怎麼一直在咳嗽！」靜萱：「沒事啦！你專心騎車！」吼到沒力，我們選擇安靜下來。

隨著時間過去，我卻發覺越來越不對勁，這條路，不是往我家的方向啊！

靜萱：「你要帶我去哪裡？」開始慌張，阿藍應該不會把我載去賣吧？

阿藍：「我跟雪兒說我碰到妳了！她說她很想妳！所以我想！我把妳一起帶過去！」

阿藍，你等下一定要吃京都念慈庵川貝琵琶潤喉糖，我覺得你快失身了，呃，不，是失聲。

阿藍一路狂飆，飆到桃園的象牙海岸，一看到是茶店，我內心的不安就越擴越大，茶店耶，該不會又是在聚會吧？

才剛脫下安全帽，就看見三八阿宇往我這奔來，他一看見我，就把我抱住，嚇呆了，忘記揍他。

阿宇：「妳上哪去啊！都找不到人的！比鬼還難找！」

靜萱：「不要把我跟鬼相提並論！」

阿宇：「死沒良心的！我是關心妳才這樣說的耶！」

靜萱：「那幹嘛抱我，吃我豆腐！」

阿宇：「我這叫關愛的擁抱耶，不懂得欣賞，別人想要我都還不願給咧」

連呸了他好幾次，呸到我口水都沒有了，我才甘願停止口水戰。

上了樓之後，給我所謂關愛的擁抱的人，是在場的所有朋友。

馨婷：「說！妳跑去哪裡了！大家都找不到妳！」

雪兒：「妳是跑去哪裡嘛！之前最後一次見面，妳還說會跟我連絡，結果現在都已經過了好久了，甚至有三個月了吧」

雪兒：「嗚嗚，妳都沒有跟我們聯絡！而且，妳怎麼變那麼瘦，還好憔悴，嗚……」

從阿藍手中接過一疊面紙，我悶悶的開口。

靜萱：「對不起嘛，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雪兒：「不管啦！以後我們每次聚會妳都要來！不可以再缺席！」

呃，還有這樣的喔，那以後我不是都沒藉口拒絕了？

阿宇：「我看啊，妳們都別哭了，在這樣下去，還沒鬧水災前，我們就會被店員趕出去」

莫名其妙被點到名的店員們，則是很無辜的看著我。

靜萱：「臭阿宇，嘴巴閉個十分鐘會要你命喔！」而他只有聳肩。

環顧四周，沒發現有長毛的蹤跡，我鬆了口氣，只是，也沒看見佩琪的人影……

阿藍：「喂！雨神，你有沒有看打給長毛怪？」咦？雨神，是誰啊？有哪個人我不認識的嗎？

只是我的腦袋轉東又轉往西，還是不知道雨神是合許神也。

阿宇：「是我啦！不要再一直看了！」阿宇一臉尷尬地拍了我一掌。

阿宇：「我打了啦！臭阿藍，沒事發覺這個爛名字！」

阿藍：「誰叫你老媽給你取振雨，不就是陣雨嗎？」

阿藍：「你這帶屎雨神！每次跟你出去就會下一陣雨」

阿宇：「靠！我要改名」咱們的雨神發威囉，外頭的天氣好像還真的有點陰暗。

靜萱：「你可以改個刮風、打雷還是閃電之類的」喝了口柳橙汁，我笑嘻嘻的損他。

一旁的大夥笑到不行，雨神尷尬到臉紅都熟透了，獨自一人躲在角落喝悶茶，我挨了過去，假裝安慰他。

靜萱：「陣宇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啊，遇水則發耶，你沒聽過嗎？」

阿宇：「不要逼我拿紅茶往妳頭上倒喔」阿宇一臉沒好氣的模樣，肯定是還在怪罪那個雨神新名字。

靜萱：「唉唷，你捨得嗎？哈哈哈」阿宇：「我捨得啊，不過長毛怪應該就……」

臭阿宇，爛宇神，沒事又提長毛幹什麼！氣不過，換我獨自到角落喝果汁吃飯。

阿宇：「好啦！妳脾氣比我還大耶，我只不過才說了某人的名字而已耶」

阿宇一臉痞樣，已經忘記雨神的存在，嘻皮笑臉的跑來跟我一起窩在角落。

旁邊的阿藍、雪兒及正在和大熊打牌的馨婷，突然全部轉頭看我。

眨眨眼，現在又是什麼情況了，怎麼大家又以一副很詭異的目光看著我。

馨婷：「靜萱，妳跟長毛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搖搖頭。

靜萱：「我們沒有怎麼樣啊，幹嘛這樣問？」馨婷抬頭看了阿宇一眼，又再轉頭看著阿藍。

馨婷：「可是之前我們問長毛妳去哪裡後，他理都不理人……」長毛不理人？

他一向把朋友看的很重啊，怎麼會這樣做？

馨婷：「最後在大家的逼問下，他好像很不耐煩一樣，大吼說什麼妳又不歸他管，他怎麼會知道妳去哪裡了，大概又是跑出去玩了吧」

馨婷：「講完這些，他就直接離開了」我看著阿藍，他並沒有開口替長毛辯解。

看樣子，馨婷說的是事實，而在場的都是目擊證人，聽完這些話，我沉下臉，默不作聲，大夥兒見我沉默，也跟著安靜下來。

砰的一聲巨響，打破這場詭異的寧靜，而店員則下到打破手中的玻璃杯。

我們全部看向那位失誤的服務生，她紅了臉，又羞又莙。

不過剛剛那聲巨響好像是從我旁邊發出來的，瞄了瞄旁邊，我的背包正橫屍在地上。

旁邊的阿宇咳了一聲，想偷偷窩回角落喝悶茶。

靜萱：「站住！弄倒我的東西，還想偷跑！給我回來」我大聲的叫想要偷跑的阿宇。

阿宇：「好咩，我錯了咩，我幫妳撿東西可以吧」

啊！不用！不用幫我撿！我還來不及大喊，阿宇就直接彎腰撿起很顯眼的白色袋子。

隨著阿宇的動作，冷汗一低從額際流下，我突然有種快要被轟炸的感覺。

阿宇：「靜萱，妳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是什麼？」他一臉嚴肅，晃了晃手上份量十足的藥袋。

靜萱：「呃，這個、哪個……」阿宇：「妳這段時間都在醫院？算了，妳先不要講話」

阿宇：「阿藍，你說，你在哪裡遇見靜萱的？」（不、不要說啊，你講了我會被轟炸而死的）

我期盼的看著阿藍，而他只有給我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阿藍：「我在ＸＸ醫院大門前遇見靜萱的，而她好像才剛出院的樣子」啊啊啊啊啊！阿藍竟然一次把我的底細洩漏出來。

雪兒：「妳住院了？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知道，如果今天不是阿藍碰巧遇到妳，我們不知道還要多久，妳才肯在出來和我們一起玩」

阿宇：「妳剛吃完飯對吧，準備吃藥了」

阿宇：「欸，那個服務生啊，麻煩給我們一杯溫開水」那杯活像是被阿宇吆喝來的開水，很快地就被送上來。

而服務生就是那個剛剛打破杯子的女孩，她一看見阿宇，整張臉就漲紅個不停，踹了阿宇一腳，我低聲警告他不要亂放電。

他卻一臉真的跟我說這個女孩很可愛，他第一次有被電到的感覺。

阿宇：「別跟我打哈哈，趕快吃藥」突然想要去廁所，拉拉阿宇的衣服，我悶悶的跟他說想去洗手間。

意料這傢伙還以為我是想偷跑，抓住我不肯放人。

靜萱：「我是真的要去啦！難道你要我就地解決喔！」快要不行，直接掙脫阿宇的手，我奔進廁所。

從洗手間出來，真的能體會那種無是一身輕的感覺，緩步走在走道上，遠遠看見一位熟悉的人，喔，不，是兩位熟悉的人。

雪兒向我跑過來。

雪兒：「我不知道阿宇剛剛打電話給長毛是要他來，對不起喔」拍拍她的肩膀，看見他們我並不會怎樣，也不介意……

雖然他們都認為我不想看見長毛，不過他們也太會調位子了，空出兩個位子後，變成長毛和佩琪坐在我正對面。

從長毛身邊繞過，我一屁股坐在阿宇旁邊。

長毛大概是怎麼想也想不到，我會出現在這，由他震驚的臉色，我就知道他很訝異了。

阿宇：「靜萱，吃藥」盯著攤在我面前的藥包，還有阿宇遞過來的開水，突然覺得難以下嚥。

靜萱：「水變涼了，可以換熱一點的嗎？這樣比較好吃藥」嘟著嘴，我刻意忽視在我面前的長毛，對阿宇說話。

阿宇傾身靠近我，嘴理不斷碎碎唸。

阿宇：「好傢伙，妳也想玩火嗎？我是很樂意幫妳的喔」眨眨眼，我不知道阿宇在說什麼，但是那些話就是硬從我口中吐出來。

阿宇向櫃檯邊那個蘋果女孩換了杯溫開水。

靜萱：「我這樣應該不會打擾你的新戀情吧」

阿宇：「安啦！我跟她講過了，沒是沒事」哇咧，阿宇居然進展的那麼快，這傢伙，果然是看對眼的就直接上了。

像是故意的一樣，阿宇拿出我那包份量很多的藥袋。

阿宇：「妳的藥量那麼多，是要吃到什麼時候？」我都還沒開口，長毛先說話了。

長毛：「妳怎麼了？為什麼要吃藥？」

阿宇：「她啊，感冒嚴重到肺炎住院了，今天阿藍恰巧從醫院經過，才看見她，不然她不知道要消失多久」

雨神阿宇，不要搶在我前頭說話，而你隨便獎獎，也被你講中我住院的真正原因。

低頭絞著藥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長毛看著我的眼神好複雜，好像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說。

阿宇：「妳那麼快就要滅火了啊，我還沒玩夠本耶」白了阿宇一眼，我根本沒有在玩，也沒有想要玩什麼。

阿藍和雪兒在一旁，看著我跟長毛等下會如何發展，但我已經不想待再這裡了，站起身，我拎著背包，跟大夥朗聲宣告我想回家了。

阿藍才正想抓起車鑰匙準備送我回去，長毛唰地站起身，一把抓了我就往外頭走，愣愣地被拖下樓，我才驚覺自己被長毛拉著跑。

靜萱：「你是什麼意思，直接拉我就跑，那佩琪算什麼？我又算什麼？」

長毛：「她只是個朋友！一個朋友！妳就那麼相信別人說的嗎？」他轉頭看我。

長毛：「我有說我跟她在一起嗎？你們為什麼全都這樣憑著表面就判定一切！我忍很久了！不想說而已！」

長毛對著我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這是我第一次看他這樣………

長毛：「我以為妳懂得我，沒想到妳跟其他人一樣」在他眼底，我讀到失望。

靜萱：「對、對不起……」長毛：「為什麼要道歉？我想要的不是對不起」

我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抹去他眼底的失望，我不知道該如何做，我自己才不會那麼難過，畏畏的伸出手，我抱住長毛。

此時我只知道說對不起，就連為什麼我也不清楚，被誤會的滋味很不好受，這點我是知道的啊，長毛被他視為很重要的朋友們誤會，他作何感想？

長毛：「妳想要把我勒死嗎？把我抱的好緊」我退了一步，慌亂中還是說了對不起。

長毛：「還說對不起」長毛：「我不喜歡聽見別人說對不起，妳有做錯什麼事嗎？」

靜萱：「呃，好像沒有」長毛：「既然沒有，何來的對不起？」靜萱：「呃……」

長毛：「別呃來呃去的了，走吧，我送妳回去」

長毛牽起我的手，在大街小巷理亂繞亂走，總算找到他的車兒子，也開始他第Ｎ次的當我的免費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