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親情
民國八十三年裡,算是這一輩子裡面,遇到最多的事情
與相戀了八個月的女友分手
第一次,跟女生說分手,因為,之前都是人家跟我說分手
第一次,在淹水已經到達60公分以上的地方
830723在岡山,將自己的車子開出淹水區而沒有掛掉
第一次,嚐到了親人與自己永別的滋味!
在一切都沒有徵狀之下
一向健康的父親,在一趟與母親台中之旅,就在列車的停頓之中
不小心摔倒,因而開始了一連串的不適,從剛開始的稍微腹痛
幾經舟車勞頓,居然惡化到腎衰竭,但是這一次不是說我父親的事。。。。
記得,父親是83年的九月初住進一般病房
一直轉,一直轉,居然轉到加護病房。。。
當初也是接到我姊姊的病危通知,從軍中狂飆回嘉義
但是,在醫院內總是聽醫生說,有起色~有起色
不住的眼淚與金錢的支出下,父親還是撒手而去................
跟軍中請了事假,在ICU病房外面的時候
其實,在當時也或許是因為情境的關係吧
那時候身為軍人,怎可隨言見得陰陽!
總不敢輕言說,那邊有,這邊有的.............
總是要膽子大一點,才能繼續帶領下屬
記得在醫院的時候,因為我算是比較閒吧
軍人咩,所以幾乎晚上都是我在看著
也不敢睡,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著進進出出的護理人員
ㄟ,有個飄飄的影子,不是很確定這傢伙是人還是?????
因為感覺上非我族類,嘰哩咕嚕的
我又不會說英文,一直跟我哈拉有個屁用啊
好吧,跟我說了老半天,我也無法理他
他又跑去旁邊到有個一直哭泣的少婦邊
又一直比著她,又一直嘰哩咕嚕的,啊係啊,我的英文有夠濫的~"~
好吧,我就學電視問他,你老婆啊,他點的很大力,OK!我不會說英文!
我就也只會說這兩句英文,因為電視上常聽過
好不容易我姊姊來了,也很奇怪,我家就我英文是最濫的
家中七個小孩,到現在還是有人在死撐,說他對陰陽兩界之事,毫無瓜葛
拜託,都一樣,大家都會沒事的走在家中閃人了,再掰嘛?!
我五姐,我跟他比了一下,他看到那個女生,就坐下來到那個女生旁邊
開始用英文交談,我是聽的有點懂,就是不會說
剛開始還是他們兩個人對談,後來他老公坐到那個女生旁邊之後
我姐眼睛有動了一下,瞄了一眼,假裝沒有看見
剛開始啦,後來他老公開始嘰哩咕嚕的一直說,一直說
說他很想念他老婆,想念菲律賓的小孩,我姐開始哭了
換他老婆嚇一跳了,我姊姊才開始轉述他老公跟他說的一些事情
比如說,出車禍的那天是怎樣,怎樣,所以他就怎樣
他有些東西在誰那邊,要拿的,要把它要回來的,之類的話語
但剛開始他老婆本來不相信
後來他老公好像是用菲律賓話,說他老婆的小名吧,然後叫我姊姊叫他老婆
沒想到,他老婆一聽到之後居然痛哭失聲了........................
唉,我姊姊長的黑黑的,當時那個情景
亂像<<第六感生死戀>>的,一一"
他老婆想回身看他老公也看不見,又很急又一直哭
又一直跟我姐姐說,他老公又跟我姐姐說
兩邊一直說,我姐姐都已經哭成淚人了,因為他也知道這樣子的傳遞
應該也是算是時辰,到了吧.........
他老公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之後,我姐姐深呼吸了一口氣,整理完思緒
把所有的話,完整的傳遞完給他老婆
他老公聽完,一直點頭,一直點頭.........
一直跟我姐姐鞠躬說謝謝,我姐姐最後一句話,說,你老公在你後面,他要走了
吼!你就不知道,真的很淒厲,他老婆一轉身,就跪下去了
嘴裡面一直說,NO!NO!NO!NO!NO!-----------
然後用菲律賓的話叫他老公的名子,叫的很淒涼
所有現場的人聽到了通通跑去旁邊偷偷擦眼淚
就在他不停的叫他老公名子的時候,其實幾乎已經是叫不出來了
醫生,護士,走了出來,護士先是用中文叫他老婆的名子
他聽的懂中文,幾乎是用爬行的艱難往前移動,算是蠕動吧
現在想起來,眼淚都已經慢慢在流下來了
泣不成聲的聲音,我姐叫我攙著他,一人一邊
醫生向她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句, I'm Sorry! ,她整個人就這麼癱瘓了
昏厥過去,當時我幾乎抱她抱不起來
已經是很瘦小的身軀居然要承受如此的痛苦!
好不容易抱起來,就直接也往ICU裡面送
外頭,也剩下我們姐弟兩個,坐在ICU的外面
靜靜的,等著,希望醫生出來的時候,能告訴我們的是喜訊
而不是如此這般的光景,這不是每一個在ICU外守候的家屬的心聲嗎?
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了,我姐才問我,你知道剛剛什麼是嗎?!
嗯,哉!我姐眼睛瞪的很大,啊,喂,妳是牛喔
我是不會說英文而已,我又沒有說沒有看到
她老公不是一開始,就一直跟你埋怨說我不理他,不是嘛?
呵呵,姐弟兩個會心的一笑
就這樣子靜靜的坐在ICU的走廊上~~~等候著漫長夜晚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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