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人生的最後一幕!
九十五年,是個週日的早上
高雄縣,專門辦理單身榮民的葬儀社打來,說要去病房接一位伯伯回家
已經病危了,到了病房,他很清醒,看著所有圍繞在身邊的家人
伯伯流著淚,靜靜的看著四周.................
其實,縱使今天在床上的人是我的親人,我也不能有任何的表情或是情緒
因為這就是我的工作!不可以有任何的私人感情,參雜在其中
換了床,簽完了離院單,駛離了高雄榮總.......................
一路的警報器聲音依舊的尖銳,狂飆在路上
後面有看著各類儀表的特別護士,還有聲聲呼喚的家人
幾乎每天就是這樣的.........
到了家中,因為救護車的速度快,他的兒子不可能跟的上,所以在家中的客廳等候
在擔架床上,他的太太,共同生活將近半個世紀的女人,對他聲聲的呼喚著
伯伯,依舊很清醒,因為氧氣還在灌輸,因為呼吸球還在壓
當他兒子都回來了,伯伯舉起微弱的手,一手握住老婆,一手握住兒子
看著自己的家中天花板,靜靜的流淚,沒有人敢提起要拔呼吸管的事情
沒多久,伯伯慢慢的放下手,大家以為伯伯走了
剛要開口說話,突然伯伯睜開眼睛,看著我,跟護士
舉起了手,比了呼吸管的地方,做勢要拔除
我跟護士瞪大了眼睛,看著伯伯,我問他說
伯伯,你是不是要把管拔掉?伯伯沒有說話閉上眼睛,淚,慢慢的留下
約莫一分多鐘,伯伯張開眼睛,點點頭
護士在伯伯的耳朵旁邊說,伯伯拔了管子,就會離開人世間了喔,伯伯點了點頭
她太太哭到幾乎歇斯底里,你要放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過日子..............,................
.......,.........................,....................,..........(就是類似的話語)
伯伯,轉過頭看著她,陪伴他將近半個世紀的老婆
閉上眼睛,又是一分多鍾過去,淚還是不住的流
突然睜開了眼,伯伯跟伯母點了一下頭,笑了一下
伯母擦擦眼淚,說,好吧,反正這麼多年你也都不聽我的,這次還是聽你的吧!
隨車特別護士,開始了魚貫的動作,我們兩個就好像勾魂使者一般的動作著
所有的管線都拔除了之後,我還是放著氧氣在喉部氣切管的旁邊
讓他慢慢的進氧氣,伯伯看著我跟護士,突然伸出手,要握住我們
我跟護士一邊一個讓他握著,伯伯,笑了,笑的我跟護士的心,好酸
趕緊抓起他的老婆跟他兒子的手換上,躲到旁邊去...
我們可以不用拭淚,因為我們的口罩戴的很高,所以幾乎不用擦,就會被口罩吸走
伯伯握住伯母跟兒子的手,靜靜的,靜靜的。。。。。。。
屋子裡面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好大聲
直到伯伯走了,離開了他的身體,站到我的旁邊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我只是在心理面跟他說,好好跟地藏王走
你本世功德很多,希望你好好走,好好修,下一世,在跟你的夫人再續情緣
伯伯笑的很靦腆,跟著地老大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視線
接下來?我們就是去了殯儀館了啊
不然咧,我要帶伯伯去逛黃昏市場喔,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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