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熱愛花式單車的運動, 偶爾也會游泳, 所以皮膚黝黑, 與比較白晢的我不大相同. 我雖然話多, 但整體來說跟他的動感很不一樣. 或者正因這些差異, 所以我才覺得他有吸引我留意的地方. 他的英文不好, 但又要在外國訂一些單車配件回來, 常央我幫他看一些英文雜誌. 再後來還會自己修理單車, 玩單車花式時也試過受了傷, 看著他咬牙忍痛, 或專注修理單車時的樣子, 也是最賞心悅目的時候. 畢竟年紀輕, 打扮髮型又倣效一些日本歌手, 少年十八無醜婦, 何況他還未夠十八.

沒多久就開始學人家拍拖了, 也見過他一兩個女朋友, 乖乖的, 跟他都不像, 怪不得沒幾個月就散了. 可是這小孩有樣子有錢, 每隔一季就有新女友, 後來才發現不是他不要人, 是人家不要他了. 我們有時也會聊到怎麼泡女孩, 不過這方面說的不多. 倒是穿衣服等聊還挺頻繁, 他比我高一點, 看起來年紀要比真實的大, 我剛好相反. 所以他有問過我借衣服, 我也曾經有放衣服在他家. 有一次他媽媽看我進房間家教時跟離開時衣服不同樣, 有點傻了眼.

當然我們也不只是玩, 我有好好的教他. 但他有點愛理不理, 是我早期教學生涯裡最失敗的個案. 設計了的作業不作, 明明有點小聰明, 但沒有溫習的緣故考試總沒法考得好.

我一向脾氣比較猛, 還記得第二次上課時已經忍不住用練習簿拍他的頭. 拍完後兩個人都呆了. 我是在想怎麼這麼快就露出原型. 他是在奇怪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我原來那麼火爆. 以後兩個人常拿這事來開玩笑. 不過他後來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常常都有還手.

男孩子在那個時期總不免對性很有好奇,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 有一天在教他的時候, 他在把玩橡皮膠, 一不小心跌到我褲襠上, 然後就開始打打鬧鬧, 也難免有點接觸. 以後每次上課總不免打一場, 不過都是他來碰我, 只有一次我氣不過, 才狠狠地抓了他一把, 他臉全都變紅了, 笑得我. 最過分的一次是我上廁所有小便, 他居然在氣窗裡偷看我, 氣得我出來抓住他又是一場扭打.

這樣的打打鬧鬧持續了一年多, 通常在每隔一個半月的時間, 我總會借打鬧完了後, 忽然發難指出他的懶散, 罵到他不好意思時會哭, 好像連我都哭過一次. 然後他會表現好一點, 肯做一些作業, 再然後又故態復萌 (改正了). 真是打過罵過又哭過, 沒這混世魔星的辦法.

大學期間一份作業跟同性戀有關, 當時跟他說起了, 他有談到他一些朋友的情況, 那次是少有的我們非常正經的在討論一個問題. 平日都坐不定的人竟然乖乖的坐上一個多小時, 難得耶.

大學畢業後要工作了, 向他媽媽請辭, 他媽媽還是勸我繼續. 其實那時我的心早就不放他身上了, 他也有16歲多, 兩個人也沒有了以前的打鬧. 再多半年, 工作實在忙不過來, 走得輕鬆, 當時也沒多大的難受, 只是確認了一點, 沒法教好他.

我教他第一年, 他順利升班, 第二年, 非常的勉強. 第三年, 要留級. 三年半左右, 我要離開. 他媽媽心知肚明, 從來沒怪過我, 開始的時候還是有進步了, 到後來我心灰了.

除了那次去看電影, 我們一起去玩的時候不多, 有幾次約了不是他有事就是我不成. 多的是我們在上課前後去吃東西, 或一起坐車去外面. 不再作他家教後有一次本來約了出來玩, 當天打電話給他時, 他劈頭第一句就是: 幫我一起去找找學校! 看來他新請的家教也沒辦法, 好像是個女的. 當時我有點反感他的不長進, 沒有出去, 那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說話.

是的, 事情很久了, 雖然還記得一點樣子, 但記憶總會糢糊. 偶爾經過他以前住的地方也有點期望, 只是知道根本不可能. 連以前他那個常常出去打牌的媽媽的影子也不可能會見到. 別說他那些都沒說上什麼話的哥哥姐姐. 聽說他哥哥唸書不怎麼樣, 姐姐倒是不錯. 父母明顯對他有溺愛, 只是人不能全怪別人不好. 就連我對他也是溺愛了, 那時候連我的同學也是這樣說我.

每隔一陣子, 總會想起他, 一種很私人的感覺和懷念. 有些人會令人想起: 呀, 這像我以前一個朋友. 只是他, 我從沒在其他人身上有同樣的感覺. 沒有相似的氣味, 沒有相似的輪廓. 在我心中, 他始終是那個氣得我要死, 但皮膚細緻, 眼睛邪邪的, 常有點鬼主意, 會側著頭, 不懷好意的喚我"哥哥, 哥哥"的模樣. 永遠不老.

在互聯網上找, 同樣的名字一大堆, 找不到近似是他的人.

相見爭如不見, 見了夢就會醒. 懷人還是懷念就夠了.

但是萬一....真的只是萬一....有機會再見, 以我的性格, 又怎能不見? 放到懷人系列的人, 都會讓我有這樣子的矛盾. 作為第一個, 我對他特別懷念, 特別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