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是納蘭詞中兩句，想來古人也挺多用到風鈴的吧。一個葉落草枯的晚上，微涼的秋風，吹動了簷前的風鈴，聲音敲動了心上一個遙遠的人影，或者想起了跟他一起把玩風鈴的情景，那確是腸斷的緣起。

不過我喜歡風鈴是另一種感覺，那種告訴我風來了，空氣在流動的從無形到有聲的過程。就像那些用作發電的風車一樣，那是從無形到動作，風鈴則轉化成另一種表現。

日本那種只有一個小杯，或作動物形狀，下面吊著一個小件。配上個別燒製的顏色，沒有風時可以欣賞其拙趣。微微的風輕拂，偶爾帶來輕聲的嗚咽一下，有點像情人的細語，撒嬌似地勾人心魄。要是沒有注意到，忽然風起了，大聲的，連續的響起來，仿似是滾珠般的說話，那時掩住嘴巴也擋不住。

金屬鋼管的，長短不一地帶來不同音調。每次風吹過，都會奏起完全不一樣的協奏曲，令人著迷的是你想要聽下去，風又停住了。要是風不停，季候風的晚上，風鈴像賭氣的伴侶，整晚叫個不停讓你無法入眠。不得已只好將之移往別處，先冷靜冷靜一下再送回原位。

泰國有一些是木做的，單看那木的設計就教人愛上了。溫潤的觸感，樸素的切割，正好配合響起來時那種有點空洞又有點禪的感覺。那種聲音很東方，不像金屬的，再鏗鏘也帶點機器味道。木做的風鈴動起來，發出的聲音餘韻好長好長，而且聲音裡的東西特別多，有點千腸百結，話在心裡口難開的意味，好想再多聽幾遍。

母親說風鈴會招鬼，我本就不信這調調兒。倒是有一晚，睡到半夜，開了空調所以窗簾落下，窗子也關掉，風鈴在窗簾和窗子中間，最是沒風也不會有人碰到的地方。我忽爾醒來，然後就聽見風鈴無端響起一串聲音，不覺詭異只是納悶為什麼會這樣。反正就只有那麼一次，我聽錯了也有可能。要是心中有鬼，那麼不用風鈴，也會徹夜不成眠。

若是風鈴真有這功用，倒想跟一些已經天人永隔的親友來點溝通，那邊涼不涼，過得好不好，面容如昔否，還是已形銷骨立，欲語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