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23 13:58:42城市旅行家

流浪者之歌(四)--紐約

  如果能在長途飛行中與鄰座的有型男來個豔遇,進而相邀一同遊玩紐約應該是個不錯的計畫,無奈窗邊的我望向另外兩張空蕩蕩堆著枕頭、棉被、旅遊書的座椅,綺戀早在班機起飛時化為泡影,況且也沒有俊美挺拔的男空服員悉心照料,或是像日劇《大和拜金女》中松島菜菜子親切迎面對坐,起因應在於我不是坐在頭等艙吧!只好乞求上蒼能大發慈悲讓我在紐約與帥哥來的「不期而遇」!

  向空服員確認鮭魚定食作為中餐時,猛然發現後座一對來自內地體型中等的老夫婦,蛆蛆般的英文字母熟識無幾,幫忙他們點完正餐後,老太太面容慈祥的連忙道謝便問道「這位年輕人您打哪兒來?」,「我住台灣,要去紐約自助旅行」,老先生在一旁默不作聲僅以微笑回應,兩老似乎不懂得「自助旅行」的意涵,稍做解釋後老太太便豎起皺紋滿佈的大拇指誇讚著好勇氣。

  她老人家便自顧說著搭乘班機的源由,「要不是兒子電話書信三催四請,叫我們兩老到紐約住住,其實也不想這般長途勞累,總不好壞了兒子的好意!」話中聽出其實是滿心歡喜的,老太太似乎打開了話匣子說道,「三四年前他一個人到紐約工作,說要是事業有成一定接我們來住。但是這次只寄來了兩張機票,說是到了機場就會來接機,細節卻完全沒有交代,還真怕搞丟了哩!」整個飛行過程其實兩老交談次數不多,擔心是否忘了給而兒孫的見面禮,一會兒掛念家裡的雞鴨沒人照料,老先生不急不徐的要老太太放寬心。班機降落幫忙兩老一同入境,還差點被服務人員認為是他們兒子,眼看著旅館Check in的時間一步步逼近,便就此拜別。

  一手拖著沈重的行李穿梭在甘乃迪機場中日本航空公司所屬的機場大廳,一邊尋找著旅遊書上導引的市區公車站牌,機場的玻璃大門由兩邊開啟,室外的燠熱氣溫立即襲面而來。詢問一旁公車站牌邊揮汗如雨的交通指揮員時,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一名年過而立的青壯年男子,有條不紊的髮線以四六比例分隔,成熟穩重的臉龐與眉宇間散發英凜浩氣,剪裁合身的灰霧色底崁入淺灰條紋夏季單排扣薄西裝,手提黝黑亮皮公事包,商務人士氣息不言而喻。

  「你也要去市中心嗎?我們可以一起坐車過去!」令我丈二摸不著的話語突然從他的口中發出,「呃!對啊!好啊!」一連數句短潔肯定的字詞企圖隱藏心中輕輕泛起的漣漪。他紳士的幫我將行李搬進車身旁的置物箱,與他一身輕便與從容不迫相比我顯然是慌亂許多,上車後男子挑選了兩個一組的座位,並做出請的動作將我讓進了靠窗的座位,在全車幾近金髮膚白的乘客中,我們是被孤立的有色人種。

  「原本有個美好假期可以好好的陪老婆,怎麼知道突然被派到紐約來出差。」男子竟先開口閒談起來,一直望向窗外觀看高速公路上一輛輛與我們錯身而過的車子,其實是想掩飾座位緊鄰而緊靠的大腿與小腿,因車行加速減速左右變換車道使得腿部肌力猛然賁起所帶來的綺思,「原來你結婚了啊!但是看起來還是好年輕喔!」雖然口中稱讚心中卻興起一絲悵惘,原本想要互留在紐約聯絡方式的企圖頓失所恃。

  車停靠在大中央車站前的十字路口旁,與男子互道有緣再會後,看了手錶,糟糕!再過兩刻鐘,預定的房間即將被解除,顧不得找出青年旅館的電話號碼,立即拖著行李在紐約街頭狂奔,卻錯過了陽光灑落大中央車站屋頂張開雙臂的天使雕像,或佇立於每個街口傳來陣陣香味的熱狗攤,或坐臥於華麗櫥窗前一雙雙渴望銅板跌落膝前M牌小可紙杯中匡啷聲的眼神。

  行李滾輪在路上摩擦發出令人困窘的噪音,夾在背部與背包間的短襯衫已被熱氣蒸騰淫濕,伸手揩去滑過鏡架邊斗大汗珠,穿越了不知多少個大大小小的路口,終於來到第三大道與十五街的交接處。一轉入街內射入眼簾的竟是某商店前垂掛的彩虹旗,深黑色鐵窗條後的玻璃櫥窗內,一個眼眸迷離、鮮紅嫩唇性別難辨的半身人形模特兒,帶著黑色皮製頭套、身穿黑色緊身皮製背心,亮銀色小鐵圈狠狠鉤住背心,還有許多皮製或鐵製情趣用具擺放在其身邊。

  剎時嘴角竟漾起一抹異樣微笑,邁開逐漸雀躍的步伐,並快速搜尋牆上門牌號碼,惱人的滾輪噪音與腳步停在兩扇並排的木質門前,牆上僅掛個直徑30公分長的橢圓「Youth Hostel」招牌卻因風吹雨打而略顯斑駁。這,就是接下來半個月的棲息地,心想「真要命的簡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