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7-11 12:42:34

水一樣美的地方----側寫水美國小文學夏令營


20107月5、6日是秋芳老師主講的親子營;7、8、9日是我主講的兒童寫作營,為了讓營隊有一致性,5、6日我也到水美國小,認識場地、認識大家。

5日一大早,搭火車到楊梅火車站,許老師已經到了,坐上車進入水美國小。
一靠近校區,響亮的蟬叫聲不絕於耳,所產生的共鳴音量好壯觀,抬頭還看見幾隻蟬停在樹幹上,那是高大挺拔的木麻黃,環顧四周,綠意映入眼簾,上百棵的樹木遍布整個校園,這是一間擁有大自然音樂、景色怡人的美麗學校。

跟著許老師到二樓圖書館看場地,木質地板,兩旁書櫃都是書,而吳校長已經在圖書館安排事情,立刻親切的請我到校長室休息,在將近一小時的談話裡,我們聊孩子、聊教學理念,而校長的笑顏始終如花綻放,一如她的名字----桂芳,桂香芬芳。在短短的時間中,我就感受到這位校長的用心及專業的教學熱誠。途中,還請老師送來熱騰騰的咖啡,校長室裡香氣氤氳,如同我們擁抱孩子的熱情,久久不散。

第一天的親子營,當家長上台分享孩子的生活故事時,家長會長一個個向秋芳老師介紹家長的背景資料,這位是姊姊帶來,這位是阿嬤在照顧,可以看出水美國小老師與家長們的感情很好,彷彿一個大家庭,有著緊緊相繫的的情味。

在秋芳老師的引導下,家長訴說的生命故事,一個接著一個迸發無數火花,坐在台下的我,深深被震撼,那樸實無華的字句,如生命初始般的澄澈,句句坎入我的心中。

回來後放下手邊的事,迫不及待的整理分享,整理時,又無數次被感動著,深深慶幸自己,有這樣的機會記錄這段深情印記。 以下是家長上台分享生命故事,我做的紀錄:

一、享澤爸爸帶著享澤上台分享
取名享澤,希望他能享受恩澤,每個小孩都是父母親眼中最獨特的。站在老師立場,不管小孩話多話少都有他的特點,希望用這種態度面對每個小孩。
老師要我們分享一個「小孩的故事」,事實上,回憶很多,可是真的要講,感覺捉不到半條。我可能「爆料」一下最近的事情。個人小時候很會夢遊,我們小時候爸爸媽媽最大,孩子錯,就一個巴掌,長大之後變成小孩最大,這一代的父母真的很辛苦,小時候夢遊,爸媽一個巴掌就過來。享澤也是很會夢遊,今天可能在三樓睡,天亮跑到二樓,或者睡一睡,睡到姊姊房間,剛開始很會半夜起來尿尿,媽媽晚上都在備戰狀態,一聽到風吹草動就醒來,因為他站起來就尿了,媽媽趕快把被單移走,到了三四年級有進化,起來會去廁所,但是他是沒有知覺的,那時候我們會擔心,走一走會不會走到樓梯口滾下去,發現他起來我們會跟著,上廁所有沒有準確的尿尿,隔天問他,他完全不知道。這種夢遊還有很多型態,發現他會跑到房間某個角落開抽屜把東西綁好才回去睡,隔天問他,他完全不知道,最近天氣熱了,開冷氣,大家都睡在同一個房間,最近媽媽發現地板是濕的(享澤旁白:是冷氣啦!)媽媽趴下去聞,感覺沒味道,當然我是懷疑他尿床,我還罵了他一頓,睡前不要喝太多水,之前尿床,尿到天亮就乾掉了,現在地板雖然乾了,但是沒有尿味;隔天發現更濕了,我也趴下去聞,沒有聞到味道;第三天,發現是冷氣水,在自己眼中小孩就是最特別的,小孩可能睡覺時,大腦根本沒有休息,睡著後世界會更豐富,所以我不講白天的事,白天的事大家都經歷過。

☆秋芳老師的延伸與分享:
好精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就是,這就是文學營的意義。我們需要「事件畫面」,尤其這個畫面最感人的就是那個媽媽這樣趴下去,趴在那個棉被上聞的那個畫面。現在享澤聽起來覺得很好笑,無論他爸爸怎麼說,他就在旁邊一直說:「冷氣啦!冷氣啦!」其實他現在四年級,到他國中、高中的時候,會隨著歲月慢慢的呼喚,他會一直想起,他的爸爸、他的媽媽,為他趴在那個地上聞棉被的那個畫面、那個彎身的樣子。我們對記憶的召喚,就是需要這個畫面,這個畫面,把感覺講得真是感慨良多,每一個人看見的都是孩子的白天,而我們兩夫妻,總而言之從小到大都處在這種備戰狀態,在他睡著的時候我們更要用心,而這個時候呢?他是用一個非常正面的見解,不是「怎麼搞的?」,而是認為孩子在睡著以後他的世界還更棒。
在這樣的見解裡頭,他採取的行動是,他們竭盡所能訓練他,在夢遊時準時上廁所,這是讓我們的生活可以變快樂的方法,永遠找到原因可以去解決他,然後變快樂。
享澤,你也要做一件事情,以後遇到阿公阿媽,開始深入的像個小記者調查一下,爸爸小時候夢遊的時候,有發生過哪些畫面跟故事?爸爸小時候是不是跟你一樣,哪些事情又跟你不一樣?隨著你知道的世界越來越豐富、畫面越來越豐富,我們在訓練孩子寫作文,什麼叫做寫作文?作文教育就是人格教育,我們要成為一個更健康、更快樂、更多元,接受生命所有的面向。
剛剛享澤爸爸在跟大家分享,家有一個夢遊兒子的時候呢?很多人都哈哈哈,在我們哈哈哈的時候,其實我們也卸下了,我們對很多不同種人的一些圍牆,等於他為我們拆解圍牆,讓我們理解,他們發生了什麼事,而他們的爸爸媽媽經歷了什麼?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在很多很多的親子營隊裡,我自己聽起來,真的很感動我,而且很完整的發表以及感情的陳述,對於生命中可以讓我們活得更好的見解跟行動。

二、芳荃,和為了這個文藝營向公司請假的媽媽:
他喜歡看有關孫悟空和桃太郎的故事,他常會在玩遊戲當中把孫悟空情節帶進去,有時候我覺得他已經有一點走火入魔了,我不太喜歡給小孩看電視,每天限制看電視時間半小時,所以他常會問我,今天可不可以看孫悟空的故事?我有時會很勉強的說好,因為看一個單元只有20分鐘,我會說好,他在裡面學到很多有關於西遊記故事的內容,所以他常會念一些奇怪的詩詞,例如「天靈靈、地靈靈,寶貝葫蘆變」,他會念一大串裡面的詩詞,我會嚇一跳,可是又覺得這也滿可愛的,這也是一種學習,他喜歡看這些,只要他快樂,我覺得無所謂,覺得走火入魔就把它放另一邊,謝謝大家。
☆秋芳老師的延伸與分享:
你們有發現自己的小孩,對某些特質非常專注,非常著迷的舉手(有家長問:「電玩算嗎?」)某一種電玩嗎?還是所有的?只有同一種,我說的是單一,比如說電玩,或者是任天堂,或者是對什麼特別著迷?我要告訴大家,「專注」是一種禮物。
孩子的成長歷程,什麼都有,在這個「什麼都有」的過程裡,當他們開始專注,就有一種特有能力開始發展出來,他會隨著這個專注,就像她說的「天靈靈、地零靈」這是他的語文能力;然後他在遊戲的時候,比如說剛剛他會衝出去,他在遊戲的時候他在平衡他的壓力;隨著他年紀越大,它成為他生命的缺口,所有的愛恨情仇,因為這個出口,使得平衡會做得更好;孩子有這樣的專注力之後,爸爸媽媽更要協助他去發現,也就是說你的孩子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踏上一個「專注之旅」。
接著,我們要帶著他走向一個更寬闊的「發現之旅」。他不能只剩下孫悟空,你要透過孫悟空這個橋樑,陪著他去發現更大的世界。比如說「天靈靈、地靈靈」它的源頭還有哪些?孫悟空的金箍棒,大小變化的武器還有哪些?把所有他有興趣的全部延伸,重新發現。
在創作坊,我們常說,專注是一種禮物,因為專注的背後就是熱情,他會讓你承受很多挫折往前走。像剛才這個爸爸突然間很有希望問電腦算不算?這時候你要去檢視,有沒有在電腦當中有一類特別有興趣?比如說我姪兒,他對過關遊戲特別沈迷,沈迷到什麼程度呢?他很小的時候跟我說,我從小到大做的夢很少夢見電玩畫面以外的東西,在我的夢裡,顏色咻來咻去、閃來閃去,任何一個電玩試用版一出來,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寫e-mail通知電玩公司,哪裡有問題?以致於後來有幾家只要跟「過關遊戲」有關的電玩公司,他們要推出新遊戲,會私底下先寫e-mail 給我姪兒,問他要不要試玩一下。
我一直覺得這是專注的禮物,我非常喜歡。但是,在那個時代,我哥哥跟我嫂嫂都覺得孩子不是不會讀書,孩子要正常的去讀書,正常的去發展。於是他現在就跟我們在路上看到的每一個人一樣,成為一個非常平凡的上班族,只有下班以後會沈迷,他們都說他以後當了爸爸,還是會沈迷在他的電玩裡,永遠不斷去鑽研如何過關。想想看,如果他曾經有機會全面去發展,又將如何呢?
還有一個學生更好玩,從小喜歡機器人,所以他媽媽一直送他去參加台北、台中各個「機器人研習營」,每一年暑假他參加很多研習營。我在很早的時候就發現那個孩子,他可以用紙做機器人,做得精細到關節都會轉彎,多厲害,才小學耶!
但是,我們不能讓一個孩子24小時只有過關,24小時只有機器人,24小時只有孫悟空。我們要珍惜這種「專注力」,然後協助他聯繫起同樣的特質,擴大摸索的世界。比如說,我們可以去請教,有哪些相關的資訊給他,讓他去對照,對照比較對孩子是一種最好的學習,無論孩子喜歡什麼?不斷讓他們對照比較,在對照比較當中,孩子會有一個比較寬闊的力量成長,我們的孩子到了最後在聯考的時候,他是不可能全部把它背熟,在聯考的時候我們只能這樣判斷,誰能夠猜得比較準確,誰在猜這個答案的時候錯誤的機率比較低,就決定了他後來的分數,他為什麼每次猜測的時候可以猜得比較準確一點,就是他懂得對照比較,這是一種能力。

三、紫婷和因為工作不能請假而缺席的媽媽
紫婷在下課時間說:「我媽媽沒來,但是我有很多故事,而且我可以用畫的。」
上了台,去因為緊張畫了又擦、擦了又畫,現場陷入不安的安靜,延續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秋芳老師的延伸與分享:
我想跟大家談的是,我們常常對靜默覺得很焦慮。我在很多地方看到主辦單位,對於安靜下來的時候特別緊張,我想跟大家說的是,今天這個活動,希望大家可以帶一樣禮物回去,那就是「其實什麼都沒關係」。
紫婷剛剛跟我說,想畫她媽媽,可是畫的圖會很小很小,我也跟她說沒關係,我的想法是,無論我們看不看得到這個孩子畫了什麼?我們記得的是生命的每個故事,比如說為什麼一個陌生的老師到了這裡,會有一個孩子這麼勇敢地說:「我記得我媽媽的故事,可是我媽媽沒有來。」;會長爸爸立刻接上:「這孩子非常獨立,他的爸爸媽媽都在上班。」
我們交流的是這些故事。成果永遠是最不重要的,我們要想,台灣那麼小,應該是很容易快樂的世界,台灣的精神科就醫門診佔全部總人口的四分之一。我覺得這個調查,每一年出現都非常驚人,但是有很多問題並不嚴重,我們要學會接受、適應,並且笑著對自己說:「沒關係。」
我覺得有的人很小心,有的人很不小心,有的人很容易犯錯,有的人很不容易犯錯,這都是很正常的。就像我們會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我覺得這都是人生中很正常的事情。
我希望,我們一起往一個「沒關係」的世界發展。就是我們在事前認真準備,事情已經發生了,一旦發生的瞬間就沒關係了,如果我今天來到這裡,看到大家好像沒有一個個都很高興,有的人很緊張,有人跟我說老師千萬不要叫我,那我就覺得我好失落,我都不會這樣覺得,因為你如果覺得這超過你的承受力,你可以選擇不要上台,如果你覺得我可以試試看那你就上台。
就好像我每次帶所有的閱讀活動,我都會提醒大家,我們有一個真的永遠不要忘記的權力,就是我們有不讀書的權力,不要覺得大家都讀書我們不讀書就覺得很羞恥,我們確實有不讀書的權力,我們讀書不是為了誰叫我們讀書,是因為我們很喜歡讀書,是因為翻頁的瞬間我們跟它相遇。
在所有我們經歷的人生過程,這些人生的故事都很美。我發現,水美國小的老師跟孩子的關係很深厚,這個老師先是擔心她會緊張;那個小朋友一下課又來替我擔心:「老師你的板擦是不擦不掉?」在這樣緊密的感情裡頭,我們都為對方深刻的加分,但是人生絕對不要我們付出的很多,一定要有什麼收穫。比如說,做爸爸的常常這樣想,我都已經投資這麼多了,他生命中的「顏如玉」仍然不是我,是電腦。
不要因為這樣而傷心。付出而沒有收穫是人生的常態,付出而有了收穫,我們要珍惜把它撿起來,付出而有收穫是人生的意外是美好的禮物。紫婷一時講不出來,沒關係,在我們關切這些孩子的同時,先請這位媽媽跟我們分享,直到這個孩子完成為止。

四、俊穎,和他輾轉流動到水美的辛苦媽媽
在學校受到老師、同學照顧很多,因為他是學習遲緩、平衡很差的小孩,為了要轉到這個學校來,辦了很多程序才過來。
小時候發現他走路一直跌倒,那時很擔心,到醫院做各種檢查,都沒有問題,但是醫生說要長期做復健,那個時候幾乎一個禮拜有三天要跑醫院,到兩歲還不會講話,有人建議我送他到幼稚園,送了半年還是一樣,一句話都不會說,後來有人建議去我去協會,於是早上跑中壢協會,下午跑醫院做復健,大概一年還是沒有成果。後來,協會的老師很厲害,一個月只教幾個字,但他仍然不會講,後來神經科醫師建議做針灸,針灸了兩年多,都要經過高數公路,很多車就跟它講車,一句話大概講了五遍以上,可是他都沒回應,剛開始心裡很挫折就會很緊張又生氣,但是慢慢的接受了以後,每天都跟他這樣講,再加上針灸,他會跟我講一個字「車」,我那時候很高興,終於會說話了,後來教他講「計程車」要區分水泥車、救護車,後來他又會講了。
有一次我要回來的時候,經過紅綠燈停下來等待,他忽然冒出一句話:「媽媽,你在想什麼?」,我聽到這句話,心裡好高興,終於會講一句這麼長的話了。從那時候開始,終於覺得經歷這麼多的努力有了成果。雖然進步很少,但是還要天天跑醫院,有時候我覺得他好辛苦,到學校上課我都先跟老師溝通他哪一方面比較不好,在學校發生什麼事都要去瞭解,跟老師聊一些他的日常生活,有時候真的覺得他很辛苦,學業上也是這樣,通常老師說個=、三遍,小朋友就會記起來,可是他回家裡還要複習三、四遍以上,他才稍微記得,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他姊姊也說「考五十分不錯了,不要要求那麼多」,他真的花很多時間在學習上,真的很辛苦、很心疼他,謝謝大家。
☆秋芳老師的延伸與分享:
我覺得這段演講最動人的、我自己最感動的是這個媽媽,她不是說我很辛苦,她說的是「他很辛苦」。我覺得人世間,我們大家都不一樣。和我的死黨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她吃了那麼多苦頭,愛情、婚姻、小孩,什麼都不順意,她卻開開心心地對著我說:「我比你好。」
吃了那麼多苦頭,怎麼會比我好?她說:「看看你,你也沒結婚、沒生小孩,我什麼都比你好。」每一次,我看著她那麼高興說「比你好」的時候,真覺得人生有很多種選擇,我們必須安於自己的生活。
在聽這個媽媽的故事的時候,我替她高興的是,她沒有流淚。
我在很多這種親子分享中看到流淚,但是她沒有流淚,而且她帶著笑容說,我覺得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她的孩子很辛苦,我覺得這對我們每一個人來說,想想看,「媽媽,你在想什麼?」這句話,對我們來說,是多麼容易得到的日常幸福,而對她來說,這是這麼漫長才得到的幸福。
坐在台下聽這位媽媽分享的時候,我覺得這位媽媽的人生很幸福,你跟你的孩子帶給身邊的人也是甜蜜的分享。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但是一定有一個瞬間,我們會遭遇到人生難以承受的痛苦,生命就是這麼的不一樣,永遠不必期待我們的孩子比別人更聰明。
我們要這樣想,我們的孩子就是唯一。我們親自參與了他從小到大的旅程,他跟別人不一樣,因為他是我們親手帶大的,他好他不好,我們都必須為這個過程負責。
小君 2010-07-14 16:02:59

孩子們的故事
家長的付出
淑儀老師的用心
值得我們省思

感動 2010-07-11 20:51:25

這些分享
好動人啊!

秋芳 2010-07-11 13:56:55

淑儀老師的愛
這樣一點一滴
為水美國小
留下永遠不會消失的印記
真的,非常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