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18 19:47:12小E

紹偉新劇《惡女阿楚》原著小說搶先看 (最終回)

尾声

50%的吸星大法

三萬五千七百呎的高空,雲裹著雲。天空之外,迤邐著另外無窮無極的藍天。

阿楚透過飛機上卵型的小窗,遠遠眺出去,這是她第一次乘坐在飛機上,第一次,看到這樣一種無塵無囂,皎淨得耀目發亮的太陽光。

她,幻想著自己翱翔中的翅膀。試探地,卻充滿著鬥志、樂觀與期望。

對於那個像被整個太平洋托在手上的太陽,她並不能盡興地去趴在窗子邊上看個夠,一方面,靠窗的位置不屬於她,一位不知是高還是胖的先生,老早在她上飛機之前,已經用件外套蓋著整張臉,一路上呼呼大睡著。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對飛行的恐懼,的的確確,要比她當初所以為的,明顯地嚴重好多好多。

她不停地變著方法,來武裝自己對「雙腳不著地,高高地飄在幾萬呎外」這份意識的害怕。

她看小說,看電影,仍然無法轉移注意力;她每隔十分鐘,按鈴跟空中小姐要花生,要可樂,要三明治,人家不嫌煩,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然後,她試著很用力地去記憶在旅遊書上看到的曼哈頓,以及她事前所做的所有功課。

是的!再十幾個鐘頭,她就會站在時代廣場冷冽的空氣中。

百老匯的歌舞劇,二十三街那個傳說中像寶藏一樣的舊書店,第五大道的咖啡座,蘇活區各色各樣的藝廊,小義大利區附近的跳蚤市場……

全部,都在等候著她。

而,她此行最最憧憬的,在四十幾街洛克菲勒廣場周圍的兩個最大的電視台。他們把播報全國新聞的攝影棚,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隔著,讓熙來攘往的行人,都能隨時佇足,觀看…

在坦蕩氣氛中放送的新聞,那是一種如何大氣,如何昭亮的風度啊!

這一些,都讓她不由自主地微笑,由衷地快樂起來。

是的,她始終必須利用一些想像,來替自己的勇敢加分;就好像,她也不曾停止需要依靠更難掌握的一種「勇氣」,來克制如影隨形的一種「思念」。

這個思念啊!如同她的懼高症,是遠遠出乎她預期的龐大、難纏,而且折磨人的。

『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很快就都會過去了。人是善忘的,馬上忙碌的工作會讓他遺忘,他值得去緊緊抓牢這些好機會,他會進步成功,他會有更高更遠的成就。讓他專心去把他的夢想擴大吧!我跟他,朝我們自己的方向,各自都專心努力吧!』

『或許,有一天,他會完全理解我現在的想法,並且衷心對我說一聲謝謝。

他會的,應該吧?』

讓自己成為一個「百分百理智」的人,把感情的事,以全然理性的手段來解剖、篩檢,然後打一份報告,是她最新學會的一招。

絕對讓自己的勇敢加倍,絕對和自己「惡女阿楚」的鼎鼎大名相襯相配的,一招。

『這樣對他是最好的。對我,也是最乾脆的。』阿楚很豪氣地對自己說:『媽的!我阿楚何許人也?可別一時糊塗,讓人家有把柄來說我拖累了誰誰誰。幹!那豈不是毀了我一世英名。』

但,如果能真都「只想到別人」,那該多好?

自己呢?為什麼會這樣不捨?

為什麼剛剛不小心在報上看到他的照片,心裡又是一陣翻攪,幾百種調味料瓶子,一起打翻。酸甜苦澀,完全不是滋味。

她想起很小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排水溝中,那個有著金色鬈髮的洋娃娃。

『如果那時候沒那樣喜愛,弄丟弄壞了,也許就不會哭得那麼傷心了?』

只是,「諾門」這個洋娃娃,到她要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太喜歡的時候,去他的狗屁蛋,其實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不管怎麼說,「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老套雖然老套,卻也不見得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她把一整包美國花生塞進嘴裡,實在很想給自己鼓鼓掌。

『妳做的是絕對、肯定、百分之一百正確的,妳很棒,要有信心。』

不過,當隔著走道的那位小姐,又去書報架上拿了一本把諾門的照片擺在封面的雜誌回來翻,她信心一陣動搖,開始緊閉眼睛,數著臭老頭在機場硬塞給她的一串琉璃佛珠,咿咿呀呀地,唸起「南無阿彌陀佛」來。

剛好,就在這個時候,飛機上下顛簸,機長都還來不及完整地播報亂流訊息,機艙搖得更猛,身旁幾個小姐尖聲喊叫起來。

她不知不覺捏緊唸珠,口中的「阿彌陀佛」更疾更快,也更大聲了。

『妳看過「終極警探」第一集嗎?布魯斯威利脫了鞋在飛機上,光腳踩著地毯,就沒那麼怕了。』阿楚鄰座一直矇頭睡大覺的那位先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好心開口建議著。

『是嗎?謝謝,謝謝…』阿楚將信將疑,轉頭過去謝了一句:『哇靠!見鬼啦!』卻看到諾門把本來戴著的墨鏡推高到額頭上,笑咪咪地,看著她笑。

『不是鬼,是本年度亞洲地區最受歡迎的青春偶像。』

『你變什麼花樣?』阿楚覺得整個場景很不真實,身手去捏諾門的臉,捏痛人家,才想起要知道是不是做夢,其實應該捏自己的臉。

『沒搞花樣啊!就出國,跟妳一樣。』

『還沒當兵的小鬼,出個什麼鬼國?』阿楚比較恢復冷靜,百忙中還想起這個問題來問他。

諾門臉都被捏紅了,仍是嘻嘻哈哈地,掏出一個牛皮袋來,搖一搖:『老外的娛樂雜誌要頒「亞洲地區最新風雲人物」。我是一個「為國爭光」的小鬼,嘻嘻嘻!特例放行。』

『你你…你…』阿楚一下子不知該把話怎麼接:『我…我我…』

『我知道妳是系上的高材生,派去參加學術交流。』

『知道就好…』阿楚抬了抬下巴,誰知半句話都沒講完,諾門臉湊到她鼻子上,口氣故意兇神惡煞:

『參加學術講座幹嘛把銀行存的錢都帶上了?妳八成要跳機,就算不是跳機,也是打算去申請同等學歷,直接留下來唸研究所啦!』

『你怎麼…?』阿楚讓他一陣搶白,偏偏又猜對了九成,一時啞口無言。

『我怎麼這樣神機妙算,是嗎?嘻嘻嘻!』

『喝!該死的臭老頭,敢出賣我。』阿楚一轉念,馬上知道這一切都是那一人一貓扯的後腿:『他不怕自己賭的咒…?』

『本來是怕的。』諾門又把臉湊了過來:『只不過,後來曉得漂亮奶奶家裡有兩個媳婦,三個女兒,七個孫女兒,全部都是我的死忠粉絲,嘿!所以就不怕啦!』

『你…』阿楚從小沒讓人出賣過,氣到嘴歪眼斜,開口還想要罵,飛機卻又跳一下更大的探戈。

她嚇出一身冷汗,諾門卻趁勢右臂環住她的肩,左手抓緊她的手。

『阿楚,其實妳英明神武了一輩子,偶爾也該軟弱一下,嬌羞一下的。』諾門靠在她耳際,無比溫柔地說。

『你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阿楚想用力掙開。諾門的手,大得像扇子,份外地霸道,卻也溫暖而舒服。

『段譽是英雄嗎?』

『問什麼沒頭沒腦的?』

『我剛跟著阿爺讀金庸,看到「天龍八部」裡段譽誤打誤撞地學……』諾門吻上了她的耳垂、臉頰和嘴唇:『我,也才剛學會…』

阿楚想更正他段譽學的其實是北冥神功

但又心裡暗叫一聲『糟!』

原來,不管是令狐沖還是段譽,在書裡都是一招半式,能吸不能放。一黏上,那一生一世,可就放不開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