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很特別，但說不出地好聞的馥郁香氣，頓時撲鼻而來。

『阿母啊，這麼貴…』卻是順從地接過湯匙，喝起湯來。

阿楚出神地在一旁看著，從小幻想過許多次的，很久不曾在自己現實生活中出現的畫面，招惹著她胸臆底層的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阿母，這是我常提起的阿楚，殷小姐。她跟她爺爺都對我特別好。』諾門夾起鯰魚尾巴往嘴裡送，一面說。

『我們認識了。』阿蘭對阿楚的好感溢於言表，繞過病床，牽起她的右手來，輕輕拍著：『天鷹教的嘛！武功了得，聽說賊都是她抓的。』

小八一聽，怕諾門怪他多嘴，吐吐舌頭，又到門口去守著。

『伯母別聽他亂說，那兩個王八…嗯…那兩個賊，超不濟，肉腳的要命，揍一下就昏的那一種…』阿楚橫行霸道十幾年，讓老人家柔柔地把手一握，居然還滿臉通紅。

阿蘭的火車買的是來回票，盤算好來餵兒子吃完魚，就搭夜車回鹿港，不至於耽擱到明天蚵仔攤的開市。

諾門心疼她趕來趕去，她笑得開懷說：『沒事沒事，趁機會偷懶上來台北看看世面。』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病榻上的凌平之：『時間一眨眼居然過得這樣快，記憶中還拖著鼻涕呢，一口氣長這麼高，還都上電視了呢。』

諾門苦笑：『躺在擔架上上電視，痛的鼻子嘴巴都歪了，這樣上電視還是不要的好。』

『鼻子嘴巴都是歪的，也看得出來我家兒子英俊瀟灑。』

『阿母啊，再講就肉麻啦！』

『不肉麻不肉麻，你客氣個屁…個「什麼」啊？』阿楚趁著阿蘭上洗手間，還挺用力地在他額上彈了個爆栗。

諾門吃疼，卻又不叫，眼勾勾盯著她：『去警察局要那麼久嗎？我都死去活來大半天了，到下午才看妳來。』

『啜！有那麼嬌弱嗎？我下午有兩堂課，先去上了才來。』

『瞭解。原來寧可先去上課，也不肯先來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媽的！醫院裡頭講話這麼生冷不忌嗎？』阿楚故意做勢要打，拳頭卻又停在半空中：『幹嘛？那麼盼著我來？』

諾門仍然沒把眼光從她臉上挪開：『嗯！』點了點頭。

『這算不算撒嬌？』阿楚遲疑著問。

『我看算吧！』諾門嘻皮笑臉：『怎樣？想吐啊？』

阿楚轉過頭去，佯裝思考狀：『怪哉！可能還空著肚子，居然不想吐。』

為了掩飾沒來由的心跳加速，阿楚故意把最後一個鯰魚頭倒出來到碗裡頭：『來，阿母的愛心，快快吃乾淨吧！』

『能不能不吃了？那個當歸味，其實我從小就怕，還有，你看那個魚頭，還戴著硬殼，像不像ALIEN，吃了會從我肚子裡鑽出一隻「異形」來。』

『胡說八道，要不是你媽媽在，看我不揍你兩拳…』

阿蘭恰巧在這個時候走出洗手間，嘴角彎彎，還掛著笑意：『沒關係，揍他，揍他，不要在意我…』

一句玩笑話，兩個人急忙同時往地上瞧，看能不能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相信我，他很耐揍的。』阿蘭一邊收拾著車票、行李，一邊對阿楚眨了眨右眼，做了個非常溫暖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