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29 22:15:20五餅二酒

請你記得他的好

「F」,我的繼子。這樣稱呼,叫的心虛,因為成為你的繼母,至今剛好是八百五十九天,不到三年。遺憾你從沒有喊過我一聲,即便是「阿姨」。無妨,我相信那是因為咱倆年齡相差僅九歲,可以理解你的尷尬,不需介意。同時,那也不是今天要說的重點。

前些天,我們全家一起晚餐,如雷轟頂,赫然得知你於月餘前已受洗,正式成為基督徒。喜怒參半下,我相信你先母,在天之靈得知,你已取得通往天國的護照,也會雀躍萬分。但是,萬萬無從理解的是,這樣的一件家庭『大事』,你竟然完全沒有知會或是邀請你的父親參加見證。讓你年邁老父,能在主裡,分享你得救的喜悅。飯席上你一派輕鬆,輕描淡寫說是:『受洗是你個人的事。』

餐桌上坐在咫尺前你的父親,因為你的自私不懂,用看不見的針,硬生生刺入他的心,在他驕傲的皺紋裡,倔強的老枯軀殼下,讓他獨自在深闇中,忍受你給的苦,吞飲砒霜似的毒,你沒看見嗎?

你父親信主至今超過五十年,相信他此生中期盼的是,你和妹妹也能夠同樣歸主名下,讓我們全家成為『基督之家』。那晚餐後,你父親一夜不語,隔天在我的面前沉著一張臉,語重心長,卻口出重言,我不忍再傷害你父親,在此不贅述。但是,左思右慮,還是決意與你妹妹通電話,電話中我再三表示,『爸爸是個非常好的人,你們不應該如此傷他的心…』妹妹有點無奈,雖辯稱曾提醒你,卻仍忍不住埋怨起來,『不知道要和爸爸說啥,以前他都是在外,回家就是嚴父…』『我每次向他說啥事,他的反應總是反對…』『妳一直說爸爸好,到底哪裡好?…』

我當然相信你兄妹倆明瞭爸爸的好,但是,我願意再訴說一遍,你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先生,請你記得他的好,永遠不要忘掉。

你母親在世時,與父親如何相處,我完全不清楚,但是,就從我第一次遇見你已年老的父親攙扶著已病的老母,那種輕柔用心的呵護,絕不是偽裝而成;母親過世後,父親說到死去的老妻,潸泫老淚,叫人心疼,任誰都可以感受他痛失老伴的不捨。我相信你父親一生忠於婚姻,固守家園,致力工作,全然付出。

你和妹妹雙雙先『離』後奏的失敗婚姻,是你老父胸中永遠的痛。娓娓道來時,十二分愧對老妻的心情,寫盡臉上。我相信你父親用最大的包容,全然接納你們倦鳥歸巢,更默默地接納你們給他的羞愧,從沒有要求你們說清楚,講明白。

你公司有週轉需求時,求助你父親時,我相信你父親從沒有任何皺眉或是絲毫躑躅,永遠第一時間全力以赴,相挺到底,因為你們是他的最愛,是他單純心下認定的家人。

你和女友未婚同居,又經常上緋聞花邊新聞版,爸爸從不作聲,不作回應。我相信你父親是待人以寬,律已以嚴,因為,他與我結婚前,不曾與我滯留未歸,說是要做好榜樣。

你從不需要擔心老父的生活,獨立的他雖然七旬有餘,依舊健朗,心情愉悅,天天上班,讓你無後顧之憂,不加添你任何困擾。我相信這是你父親給身為子女的你,最大的好。

再說一遍,請你記得他的好。他給人們最大的尊重與空間,就是他最大的好。他當然有令人氣結,不可理喻的一面,但是,如果你可以再等候他一些時,你會聽到他獨到的見解的逆向思考,反而會對他嘖嘖稱奇,佩服萬分;如今,他年歲已大,越多時候的緩慢,需要身為人子的你,回頭等他一下。在他的年代,不會說愛的字眼,或許也不知道如何表示,但你可以,你可以給他一點奢侈的寵愛。你不需要像他一般。

親愛的孩子,你是我們三個摯愛孩子的大哥,無論你是怎樣看我這繼母,不論你還需要多少時間,或許這樣一封家書,會掀起無法預測的漣漪甚至是波濤,我都必須為你父親姑且一試。因為,我已認定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所以,請你做好最好的榜樣,不要再在無意中,傷害這位善良的老先生,不要忘記,他不僅是你的父親,也是我的愛,我的男人。在我有生之年,我會用盡全力,捍衛他,不教他再受到一丁點屈辱。

我不了解之前你與爸爸是如何相處,然而,在我們結婚後,你們兄妹倆與老父疏遠的情況有增無減,我了解有『外人』的介入並不是主要原因,但是,你有意無意的冷淡,總是讓我不寒而慄,讓老父更加深沉,讓我為你老父深深不捨著。身為創作藝術的你,聰明如你,心思慎密,一定能了解我的用心良苦。

你老父嘴上固執如石,心裡更是堅硬如鋼,最無奈的是,他老了,他真的老了。不要以為我剝奪了父親對你倆兄妹的愛,不要讓自己有悔恨不及的一天。因此,孩子們,聽清楚,不論是我的繼子繼女,或是我的親生女,請千萬記住,你們父親的好,永遠也不要忘掉。

記於公司 2005/06/04 04:30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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