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07 17:18:35Kacey
樓梯上的眼睛
星期一 早上8:25
侑綾匆忙的拎了包包從樓上快步下樓，轉身進入廚房把媽媽準備的三明治用小塑膠袋打包起來，準備在往公司的路上享用。
爸爸媽媽都已經出門，侑綾站在樓梯下，按下手中的大門遙控器，把鐵門打開。鐵門緩緩上升，侑綾利用玻璃門上的反映再檢視一下自己的裝扮。
突然有一道目光從樓梯上射下來，侑綾直覺地轉過頭看。樓梯上什麼也沒有。
星期一 晚上11:30
一個小時前，媽媽打著呵欠上樓睡覺。爸爸也睡了。
侑綾一個人穿著寬大的卡通睡衣，在客廳裡意興闌珊的轉著電視頻道，電視裡的人物說話的頻率也慢了，侑綾幾乎快要撑不起自己沉重的眼皮，HBO的【出竅情人】還沒到高潮呢，棒棒糖男孩的徵選結果也還沒要公佈，大學生舉著「CUE我」，侑綾不想再繼續聽他們的話，按下了紅色的POWER鍵；在馬克杯上裝滿溫水，關掉客廳的吊燈，侑綾在摸黑的走廊上，找樓梯燈。
在樓梯燈亮的那一剎那，似乎有一對眼睛，在樓梯上望著侑綾，但只有一剎那。讓侑綾的心跳有一下搶拍了。
星期二 早上8:25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有著同樣的目光。
星期三也是，星期四也是。
星期五，侑綾忍不住和同事說起這個奇怪的感覺，八卦的同事們七嘴八舌直問問題，滿足好奇心。
「妳是神經過敏吧！」
「妳有看到那個的樣子嗎？」
「妳怎麼不問妳爸媽有沒有感覺到？」
「好恐怖喔！」
「會不會妳們家以前....有什麼事啊！」
「妳家附近乾淨嗎？」......
問題很多，侑綾沒有一一回答，大多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要不要今天晚上下班我帶妳去拜拜啊！」有個男同事自告奮勇。
「跟你去拜拜明天就要收驚了啦！」旁邊的女同事吐槽道。
「不然我們去問問我嫂嫂上次帶我姪子去收驚的那個師父啊！」另一個很有宗教氣質的同事說道。
「還真的要去收驚啊！哈哈哈！」旁邊的女同事開心的笑。
「走啦走啦！那個師父很厲害喔！去問一下不又會怎樣。」
「那種要怎麼算錢啊！」男同事好奇問。
「像這種應該就是公定價兩百吧！上次我陪我嫂嫂去是兩百。」
「這個還有公定價喔！哈哈哈哈哈！」旁邊的女同事再度笑倒。
星期五 下午6:30
侑綾坐在木桌子旁等待。師父在紙上記下侑綾的生辰，然後大姆指輪流觸碰其他手指頭：點、點、點，師父閉起眼睛，喃喃自語，師父說的話就像他的眉毛一樣，糾結，分不清。室內焚著一種淡淡的薰香，讓侑綾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師父後面的書櫃擺滿了書，大多是關於易經類的，還有一些關於流年什麼的筆記本。在離地面最近的第二格書櫃，有一本書引起了侑綾的注意----《死亡解剖台》。這本書在侑綾的床頭也有一本，內容是美國一位知名法醫經手過的幾件駭人聽聞的兇殺案，裡面還有附照片，侑綾想起那張在書本最後一頁的裸女屍照片，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同事注意到侑綾的動作，湊身問侑綾還好嗎。侑綾點點頭，很難解釋。
終於，師父的注意轉回侑綾身上。他的手在侑綾臉前畫了幾下，若有所思的看著侑綾的眉心。
不太明亮的室內，在薰香間師父混濁的眼珠，還有在眼前晃動的手指，侑綾有點昏了，不曉得自己來作什麼。
「小姐，妳最近有身體不舒服嗎？」
「睡覺睡得安穩嗎？」
「有沒有出入醫院或者喪家？」
師父連問了幾個問題，卻沒有看著侑綾，只是低著頭拿著毛筆在黃色的紙上畫圈。同事在旁頻點頭。
侑綾簡單回答著，不過事實上，她不太記得自己回答了什麼，那薰香讓她有些昏了，思考渾沌。
良久。
「小問題」師父說，把兩張黃色的紙分別塞入紅包袋中。
「這個拿回去，找個臉盆，早晚燒一張，然後用毛巾沾符水擦擦手腳，再把臉盆的水倒進水溝去......」師父指導著使用方法。
「謝謝師父！」同事已經站起來向師父道謝。侑綾也趕緊掏出兩百塊給師父，然後跟著向師父道謝。
星期五 晚上8:00
侑綾回到家，遵照師父的指示做完了藥方，然後走出家門把盆水倒進門前的排水溝，有一些未燒燼的黃色碎屑卡在排水溝蓋上，侑綾用手把卡在水溝蓋上碎黃紙撥進水溝裡。
「有那麼嚴重嗎？」爸媽不禁問。侑綾也不知道，侑綾只是照著作而已。
星期六 凌晨2:45
侑綾睡著睡著，膀胱傳來一陣壓迫的力量，讓侑綾不得不醒來，起身到廁所解決。
打開廁所燈，那白亮的燈光刺著侑綾的眼睛，讓她幾乎睜不開。憑著對動線的熟悉，侑綾很快就關上了廁所燈，要走回房門。
..............
樓梯有一道目光。侑綾很確定，雖然睡意還纏繞著神智，但侑綾很確定那個感覺。
侑綾轉過頭看。
.....
.......
..........
的確有一雙眼睛。
不但有一雙眼睛，侑綾還看到那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個女性，透明的她扶著樓梯的扶手，直挺挺著站著。她張口似乎說了一些話。
「我......見......#@&*((」 她說。
「啊？」侑綾不懂她那幾近無聲又含糊的語言。
「=%7*$...*#0...答應.....」 她又說。
「答應什麼？」侑綾問。
侑綾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
「小姐，妳說清楚一點。誰答應妳什麼？」
那雙眼睛的主人見侑綾往前走，眼神露出些恐懼，但透明的身體仍直挺挺在樓
梯旁。
「我...想要見...#@&....#0...答應....過.」 依舊含糊不清。
「妳好面熟喔！」侑綾走近之後忍不住打斷對方。因為真的很面熟，侑綾努力回想那雙眼睛和那個似曾相識的臉龐。兩人都沉默。
...........
..............
「啊！」侑綾突然想到了！
「我記得妳，妳是上個月隔壁搬來的那個男生的女朋友，對不對！我跟妳見過一次面，有一次下雨，妳站在我們家門口，我還問妳要找誰，妳說要找.....要找......12B的....12B的.....吳....吳什麼那個男的！」侑綾努力抓著頭回想。
「....吳家豪.......」
「對對對，就這個名字，吳家豪，隔壁的鄰居嘛。」侑綾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
「妳要找他啊？」
「..................」
「妳要找他是不是啊?」
「..................」
「那妳走錯囉！我們家是12A喔！」
「..................」
「妳從樓梯這穿過去就是了，妳穿得過吧！」
「..................」
那雙眼睛的主人頭低了下來，緩緩著的轉身，消失在牆壁裡。
光著腳的侑綾從腳底板傳來了些寒意，打了個冷顫。突然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似乎是一場夢，身上的棉被被自己踢到床下，侑綾把棉被拉回來，繼續閉上眼，什麼眼睛什麼吳什麼，侑綾都當作是一場胡思亂想的夢。
一個星期後。
星期二 早上8:25
侑綾照常打開鐵門準備上班。氣溫有些低，侑綾拉緊了圍巾，提著包包走出社區。經過11B時，侑綾不經意看到一旁的排水溝蓋上，有一張熟悉的黃紙碎屑沾在一攤還沒乾的水漬上。
侑綾匆忙的拎了包包從樓上快步下樓，轉身進入廚房把媽媽準備的三明治用小塑膠袋打包起來，準備在往公司的路上享用。
爸爸媽媽都已經出門，侑綾站在樓梯下，按下手中的大門遙控器，把鐵門打開。鐵門緩緩上升，侑綾利用玻璃門上的反映再檢視一下自己的裝扮。
突然有一道目光從樓梯上射下來，侑綾直覺地轉過頭看。樓梯上什麼也沒有。
星期一 晚上11:30
一個小時前，媽媽打著呵欠上樓睡覺。爸爸也睡了。
侑綾一個人穿著寬大的卡通睡衣，在客廳裡意興闌珊的轉著電視頻道，電視裡的人物說話的頻率也慢了，侑綾幾乎快要撑不起自己沉重的眼皮，HBO的【出竅情人】還沒到高潮呢，棒棒糖男孩的徵選結果也還沒要公佈，大學生舉著「CUE我」，侑綾不想再繼續聽他們的話，按下了紅色的POWER鍵；在馬克杯上裝滿溫水，關掉客廳的吊燈，侑綾在摸黑的走廊上，找樓梯燈。
在樓梯燈亮的那一剎那，似乎有一對眼睛，在樓梯上望著侑綾，但只有一剎那。讓侑綾的心跳有一下搶拍了。
星期二 早上8:25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有著同樣的目光。
星期三也是，星期四也是。
星期五，侑綾忍不住和同事說起這個奇怪的感覺，八卦的同事們七嘴八舌直問問題，滿足好奇心。
「妳是神經過敏吧！」
「妳有看到那個的樣子嗎？」
「妳怎麼不問妳爸媽有沒有感覺到？」
「好恐怖喔！」
「會不會妳們家以前....有什麼事啊！」
「妳家附近乾淨嗎？」......
問題很多，侑綾沒有一一回答，大多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要不要今天晚上下班我帶妳去拜拜啊！」有個男同事自告奮勇。
「跟你去拜拜明天就要收驚了啦！」旁邊的女同事吐槽道。
「不然我們去問問我嫂嫂上次帶我姪子去收驚的那個師父啊！」另一個很有宗教氣質的同事說道。
「還真的要去收驚啊！哈哈哈！」旁邊的女同事開心的笑。
「走啦走啦！那個師父很厲害喔！去問一下不又會怎樣。」
「那種要怎麼算錢啊！」男同事好奇問。
「像這種應該就是公定價兩百吧！上次我陪我嫂嫂去是兩百。」
「這個還有公定價喔！哈哈哈哈哈！」旁邊的女同事再度笑倒。
星期五 下午6:30
侑綾坐在木桌子旁等待。師父在紙上記下侑綾的生辰，然後大姆指輪流觸碰其他手指頭：點、點、點，師父閉起眼睛，喃喃自語，師父說的話就像他的眉毛一樣，糾結，分不清。室內焚著一種淡淡的薰香，讓侑綾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師父後面的書櫃擺滿了書，大多是關於易經類的，還有一些關於流年什麼的筆記本。在離地面最近的第二格書櫃，有一本書引起了侑綾的注意----《死亡解剖台》。這本書在侑綾的床頭也有一本，內容是美國一位知名法醫經手過的幾件駭人聽聞的兇殺案，裡面還有附照片，侑綾想起那張在書本最後一頁的裸女屍照片，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同事注意到侑綾的動作，湊身問侑綾還好嗎。侑綾點點頭，很難解釋。
終於，師父的注意轉回侑綾身上。他的手在侑綾臉前畫了幾下，若有所思的看著侑綾的眉心。
不太明亮的室內，在薰香間師父混濁的眼珠，還有在眼前晃動的手指，侑綾有點昏了，不曉得自己來作什麼。
「小姐，妳最近有身體不舒服嗎？」
「睡覺睡得安穩嗎？」
「有沒有出入醫院或者喪家？」
師父連問了幾個問題，卻沒有看著侑綾，只是低著頭拿著毛筆在黃色的紙上畫圈。同事在旁頻點頭。
侑綾簡單回答著，不過事實上，她不太記得自己回答了什麼，那薰香讓她有些昏了，思考渾沌。
良久。
「小問題」師父說，把兩張黃色的紙分別塞入紅包袋中。
「這個拿回去，找個臉盆，早晚燒一張，然後用毛巾沾符水擦擦手腳，再把臉盆的水倒進水溝去......」師父指導著使用方法。
「謝謝師父！」同事已經站起來向師父道謝。侑綾也趕緊掏出兩百塊給師父，然後跟著向師父道謝。
星期五 晚上8:00
侑綾回到家，遵照師父的指示做完了藥方，然後走出家門把盆水倒進門前的排水溝，有一些未燒燼的黃色碎屑卡在排水溝蓋上，侑綾用手把卡在水溝蓋上碎黃紙撥進水溝裡。
「有那麼嚴重嗎？」爸媽不禁問。侑綾也不知道，侑綾只是照著作而已。
星期六 凌晨2:45
侑綾睡著睡著，膀胱傳來一陣壓迫的力量，讓侑綾不得不醒來，起身到廁所解決。
打開廁所燈，那白亮的燈光刺著侑綾的眼睛，讓她幾乎睜不開。憑著對動線的熟悉，侑綾很快就關上了廁所燈，要走回房門。
..............
樓梯有一道目光。侑綾很確定，雖然睡意還纏繞著神智，但侑綾很確定那個感覺。
侑綾轉過頭看。
.....
.......
..........
的確有一雙眼睛。
不但有一雙眼睛，侑綾還看到那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個女性，透明的她扶著樓梯的扶手，直挺挺著站著。她張口似乎說了一些話。
「我......見......#@&*((」 她說。
「啊？」侑綾不懂她那幾近無聲又含糊的語言。
「=%7*$...*#0...答應.....」 她又說。
「答應什麼？」侑綾問。
侑綾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
「小姐，妳說清楚一點。誰答應妳什麼？」
那雙眼睛的主人見侑綾往前走，眼神露出些恐懼，但透明的身體仍直挺挺在樓
梯旁。
「我...想要見...#@&....#0...答應....過.」 依舊含糊不清。
「妳好面熟喔！」侑綾走近之後忍不住打斷對方。因為真的很面熟，侑綾努力回想那雙眼睛和那個似曾相識的臉龐。兩人都沉默。
...........
..............
「啊！」侑綾突然想到了！
「我記得妳，妳是上個月隔壁搬來的那個男生的女朋友，對不對！我跟妳見過一次面，有一次下雨，妳站在我們家門口，我還問妳要找誰，妳說要找.....要找......12B的....12B的.....吳....吳什麼那個男的！」侑綾努力抓著頭回想。
「....吳家豪.......」
「對對對，就這個名字，吳家豪，隔壁的鄰居嘛。」侑綾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
「妳要找他啊？」
「..................」
「妳要找他是不是啊?」
「..................」
「那妳走錯囉！我們家是12A喔！」
「..................」
「妳從樓梯這穿過去就是了，妳穿得過吧！」
「..................」
那雙眼睛的主人頭低了下來，緩緩著的轉身，消失在牆壁裡。
光著腳的侑綾從腳底板傳來了些寒意，打了個冷顫。突然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似乎是一場夢，身上的棉被被自己踢到床下，侑綾把棉被拉回來，繼續閉上眼，什麼眼睛什麼吳什麼，侑綾都當作是一場胡思亂想的夢。
一個星期後。
星期二 早上8:25
侑綾照常打開鐵門準備上班。氣溫有些低，侑綾拉緊了圍巾，提著包包走出社區。經過11B時，侑綾不經意看到一旁的排水溝蓋上，有一張熟悉的黃紙碎屑沾在一攤還沒乾的水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