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圓面積的問題才稍稍緩和下來,我們家的這位小六女生又有狀況出現了!
由於跟妹妹相差三歲,所以在這小學階段,兩人有三年的時間是同校的!
這陣子小女兒說道,連著三天,大女兒幾乎每堂課都到妹妹的教室報到--有時候是一個人在後面追著拿橡皮筋彈她；有時候是一票人追在她後面,直追到她跑進妹妹的教室!所以,姊姊都到她的教室去避難! 老媽則說,大女兒這陣子回家時都會抱怨被人欺負,還曾哭著回來呢!

避難?
我第一個反應是:女兒做了什麼好事?招惹到了什麼人?她的導師在做什麼? 校方在做什麼?這麼大的騷動,難道真的沒人管了?? 我交代女兒一定要再去跟老師報告這件事情,看看她的那位代課導師究竟會怎麼處理。沒想到,大女兒後來又是哭著回家!這下子,我得去認識一下這位代導師和徹底了解這所學校了!

隔天是週五,小女兒只需上半天課,回到外婆家之後,她打給我說姊姊上午十點多時拿著一張紙片到她的教室,什麼也沒說就離開,接下來的下課時間,姊姊都沒有再去找過她。我問,紙片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老媽和小女兒很辛苦的辨認之後說,那個字跡很像她姊姊的,上面寫著”我是白吃(錯別字,現在的小朋友程度真是讓人無言以對)對不起!”
我嚇了一跳! 根據我對自己孩子們的了解,縱使她的反應慢了點,學習上遲緩了點,但是決不會寫出這樣的字句!她雖然有些自卑,但對於別人的辱罵是很有反應的! 二話不說,趕緊跟公司告假,我直接趕到學校去!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女兒班級的上課情形,我在教室外觀摩了好一會兒,發現已經是小學六年級了,還是跟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一樣,上課時間有人到處走動,有人大聲喧嘩,而代課導師在黑板前面很”賣力的演出”,只是認真的觀眾甚少!
我開始覺得好笑,這位老師看上去年紀不小,可是對這整個班級似乎起不了作用,加上我的大女兒原本就反應慢,學習有些遲緩,難怪會有小朋友膽大妄為。
在教室外站了一會兒,老師不太高興的出來問我,有什麼事情?我先自我介紹,並請老師把我的大女兒叫出來,我想了解她在學校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話一出口,卻見到老師的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的神情,讓我開始緊張,心裡想著該不會又出了什麼事情吧?

大女兒站在教室外緊張地問我怎麼會去? 我告訴她,我是為了紙片的事情而來,她開口之後,才知道原來當天中午,女兒碰到了更可怕的狀況,讓我當場嚇出一身冷汗!

女兒說:當天上午,那票欺負她的同學因為老師受不了他們調皮搗蛋,而全數到訓導處報到;由於她的班級輪到該週擔任糾察,所以中午時她原該去樓梯站崗;但老師擔心那票欺負她的同學因為上午的事情而找她的麻煩,所以叫她不要去,結果卻造成那票同學更加不平衡,趁著老師午休去開會的時間,把我女兒逼得逃到了廁所,躲在廁所不敢出來；這些同學可沒這麼容易打發,其中有人跑回教室去吆喝了更多人一起衝進廁所,要把我女兒的廁所門給撬開!

飽受驚嚇的大女兒不斷地揪著自己的手指,繼續訴說著:她趁著同學跑去召集更多人的時刻,衝出了廁所,卻在樓梯間被追到(沒辦法,這位小姑娘的體型有點笨重…)眼看著一堆人圍上來時,校長剛好經過! 校長看這麼多人圍著她,非常地驚訝,而且當時是午休時間,所以先問了我女兒大概之後,把全部的人帶進了校長室!

至於我去的主要原因-那張紙片,是有人不知何時貼在她的背後,她往妹妹的教室走去時,有小朋友好心告知才撕下來的,當時因為快上課了,所以把紙片塞給妹妹就離開,其實是想請妹妹代為丟掉,但因為趕時間,所以一句話都沒說,反而讓我擔心。

天呀!我真的不敢想萬一校長沒出現,我的大女兒會怎麼樣!! 一個憨厚傻氣的小丫頭怎麼會去招惹到這票可怕的學生? 而這票學生,到底是怎麼了?
越想心越驚,這些小孩子們看起來都只是黃口小兒,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深吸口氣,我告訴女兒乖乖地回教室去,我請老師移駕,到教室門口聊聊! 老師跟我說不到兩句,就把那幾個特別調皮,欺負我女兒的同學叫來。看樣子,這位代課老師還是堅持要把教育學生的機會讓給我,我也只好當仁不讓了!

首先來了兩個小朋友,一男一女,男孩長得不錯,相信是父母捧在手上的寶貝,女孩就有些傷腦筋了!那個女孩看人的眼都是斜著,態度吊兒郎當, 感覺得出對一切事物充滿了不爽,看樣子已開始走上偏路,如果繼續下去,讓人擔心。

我對兩個小孩展開了笑容,自我介紹之後,很慎重地請教他們倆,我的女兒做了些什麼? 這麼可惡,這麼惹人厭?讓他們覺得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兩個小朋友你看我,我看你,相互”讓賢”一番之後,那個男孩子先開口:
「我”聽說”哦! 她說話都很大聲! 而且,翹腳、躲到廁所挖鼻孔、甚至對人破口大罵、還對人揮拳頭、跟她說不要那樣,她都不聽!」]
「嗯! 聽起來似乎很嚴重! 那還有沒有其他的?」
男孩看看我,經過我的微笑鼓勵,他說得更起勁:
「我還”聽說”她會亂罵髒話! 所以我看到她就覺得不順眼! 就會想到她很髒!!」
我挑了一下眉,眼睛張大了些,「她會說髒話哦?」
小男孩似乎受到了更大的鼓舞,很理直氣壯的說「對呀! 我”聽說”她會說髒話!」「”好像”是在音樂教室裡說的! 而且”聽說”還講得很大聲呢!」
我轉頭問女孩:「是這樣的嗎?」「對呀!」女孩似乎很怕我,怯生生地說
「真的?! 妳聽過?」小女孩受到了鼓勵,說得更是大聲「對呀! 我聽過!」「那麼,她說了些什麼? 別怕,告訴佩萱媽媽,佩萱媽媽從沒聽過她說髒話,我還以為她不會說呢!」「她上次還說”啥肖”(台語發音)!」「啥?」
「啥肖!!」「還有沒有其他的?」
小女孩側著頭,似乎摸不找頭緒,「應該還有吧!」
「這樣哦! 那真是太厲害了! 大家都知道,佩萱不聰明,她居然學會這句,真是太厲害了!」我笑得很燦爛,小女孩卻一臉的狐疑,這時候,我發現她跟一般的小女孩沒兩樣,其實是非常單純的!
我轉向男孩: 「如果,今天佩萱媽媽我告訴你,聽說你這孩子平日很不愛乾淨,還特別喜歡在課堂上,教室裡,大庭廣眾之下挖屁股,你感覺怎樣?」
「沒有! 我真的沒有!」
「可是,我真的聽說過呀!所以,我今天看到你就覺得你很噁心,看到你就覺得不爽,加上你現在連立正站好都沒有,更是惹人厭! 那我可不可以跟老師借條橡皮筋來彈你? 教訓你一下?」「沒有! 我真的沒有!」說話的同時,小男孩站得直挺挺的,手擺在大腿兩側,標準極了!而且,那一臉嚇壞的樣子,實在很有效果!
我繼續掛著招牌的微笑,對他說「但我還是看你不順眼耶!」「怎麼了? 你現在感覺如何?」「很生氣呀! 可是我真的沒有呀!」
很好! 我想,這個孩子應該開始懂了!「那,當你剛剛說佩萱的那些缺點時,你覺得佩萱會有什麼感覺?」小男孩低下了頭,用輕到不行的聲音說「我想,她一定也會很生氣吧!」「是呀!我們都只是聽說而已! 可是,佩萱卻被你們不斷地用橡皮筋彈打, 而我卻不能用橡皮筋彈你哩!! 你覺得這樣對佩萱公平嗎? 你只是聽說,就可以代替佩萱媽媽來處罰她,換成你是佩萱,你會覺得很合理嗎?」小男孩的頭更低了!

我轉向那個有點讓人傷腦筋的女孩「妳呢?」女孩不說話! 我想,我恐怕得換個方式了!「妳覺得,佩萱除了說髒話之外,還有什麼缺點?」
「我以前一直想”帶”她呀! 我們還曾經要她跟我們”交換日記”,可是她都不寫!」嗯~交換日記這件事情,我曾聽大女兒說過!
「交換日記的目的是…?」
「我們希望把她”教”好一點! 她又翹腳,又挖鼻孔…最近甚至跑去廁所挖,被別人看到! 」教? 這個女孩自個兒都自身難保了,居然要”教”別人?
「我想,妳應該有發現,佩萱的反應很慢,甚至有點笨吧!」小女孩看著我,我想在她的世界裡,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的小孩是笨蛋的!
「我也不聰明呀! 我功課又不好!」小女孩笑得很可愛!
「我相信妳一定比佩萱聰明很多的啦! 阿姨我不會看錯!」小女孩笑得更高興了!
「妳知道嗎?佩萱今天能這樣,是佩萱媽媽花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年才教育出來的? 妳今天卻連讓她學習的時間就沒有,妳可有得到任何人的許可去處罰她?」
小女孩很不服氣,還想繼續數落,所以她也換了個話題:
「妳知道嗎?以前我和佩萱很不錯呀! 可是,有一次同樂會,佩萱說外婆會在當天送零食過來,要我陪她去校門口拿；時間還沒到,大概還有好幾天吧!佩萱就每天都跑來一直說,一直說…結果那天,她居然自己跑下去拿!都沒有叫我!」
「我問她為什麼這樣做? 她居然只是傳張紙條來,上面就寫著”對不起”!」
「對不起三個字而已耶! 有人是這樣道歉的嗎? 就三個字!!」女孩越說越憤慨!
「這算哪門子的道歉? 要道歉就該拿出誠意來呀! 妳知道嗎? 那個XXX上次一直跟我說了一百次的對不起,我才原諒他! 對不起三個字?! 哼!!」
「要道歉,就該拿出誠意來! 拿出誠意來呀! 三個字就可以解決問題嗎?」
了不起了! 我彷彿看到電視裡的政治人物—“拿出誠意來!!”
我也彷彿看到了一對男女,爭得面紅耳赤地,不斷地要求對方道歉,並拿出誠意來道歉!!
「這樣吧!妳告訴佩萱媽媽,妳要的誠意是什麼? 妳說得出來,佩萱媽媽就會要佩萱辦到!」
「說嘛! 妳要我們拿出什麼樣的誠意,才叫做誠意?」
小女孩傻了! 我想,她除了模仿大人之外,從沒想過大人到底在說什麼?
當然,我也懷疑要人”拿出誠意來”的大人們真的了解,他們想要的誠意到底是什麼?

我告訴這兩個頭低到胸口的孩子們,我不要他們為了我的女兒去訓導處報到,甚至去校長室罰站! 我的女兒的行為舉止讓他們覺得看不順眼,那是我的錯,也是我的責任,跟他們無關!而且,我花了那麼多的心思去教她,才讓她有了今日這般的水準,為什麼不能讓她繼續進步下去? 而要大力撻伐?
兩個孩子無語,我想我已經讓他們用小腦袋去想過一遍自己的作為了!沒必要再數落他們什麼,於是我要他倆回到班上去好好上課! 他倆剛離開, 居然有小朋友自己跑來自首,說他曾用橡皮筋打過我女兒一次!!
那兩個孩子已經花光了我的精力! 而且,我相信始作俑者聽懂了,其他的孩子就沒必要繼續和我聊天! 所以我只是讓他簡單以同理心去想一想,之後就不再和任何的孩子說話!

老師過來了! 我想她應該對於我的教育方式感到滿意!
老師告訴我,她實在管不住了, 所以請訓導主任把這些孩子們叫去痛罵一頓,主任還告訴他們要欺負,就該該去找那種比他們強的對象單挑,怎麼可以欺負比他們弱的孩子?
我心裡想: 這是什麼說法?? 怎麼堂堂的訓導主任會對孩子說這種話? 換成我是小朋友,會有感覺才怪哩! 而且莫名其妙地就把人給二分法,強者,弱者；欺負者,被欺負者!!! 開什麼玩笑!!!
接著,老師又說,孩子們被叫去校長室罰站時,校長要他們當我女兒的保鑣,所以老師認為孩子們應該不會再犯了!
實在無言以對呀!什麼叫做當我女兒的保鑣?以防她再被欺負? 這是哪門子的解決之道?這不是在昭告天下,我的傻女兒可以欺負? 神經!

接著老師看我一副善良的樣子,開始說著現在的孩子不好教,所以他們班級的原本導師因為懷孕身體不適,就趁機請了安胎假,這樣可以避開這些孩子; 又說她是代課的,跟後母一樣,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那些孩子,有的是單親,單親家庭問題多呀! 我白了她一眼,老師才突然想到說錯了話,趕緊改口訴說剛剛那位看起來像小太妹的女孩,雖是健全家庭,卻有嚴重的家庭問題,父母天天吵架,造成她現在這樣,真的不如單親家庭…

我雖不斷的點頭微笑,心裡卻只有一個聲音: 她是老師,我是個家長呀! 別搞錯了對象!!對於她的難處,我能體諒卻不能原諒! 如果每個教育工作者都只是把自己的工作當成混口飯吃的工具,那我們的孩子將來豈不是前途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