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5-01 21:58:12寧淵

【電影筆記】911事件簿 其三

-segment "Israel" Amos Gitai

11分9秒的限制究竟有沒有意義?這恐怕見仁見智。可是以色列的導演卻將這短短的時間發揮得淋漓盡致,將恐怖事件發生後的11分鐘,用ONE-SHOT的方式拍攝而成,將事件現場混亂、衝突、叫囂、驚慌的情形忠實地記錄了下來。也可以說是將人類在面對恐怖事件時會有的萬般情狀,都濃縮在這短短的11分9秒中了。

2001年9月11日,發生了恐怖事件。可是這回鏡頭的焦點不在紐約,而在以色列經濟及文化最大都市的臺拉維夫。正在約帕(Jaffa)的耶路撒冷街取材的電視台女記者,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拿到珍貴的第一手現場畫面,急著要搶播給民眾知道,卻因為「某件重大事件發生」,而無法播出。

恐怖事件對我們究竟有何影響?我們又該如何看待恐怖事件?事件發生後不久,現場便湧入許多新聞記者,還有防爆專家、醫護人員、警察等等。企圖維持現場秩序的警察再三勸阻群眾不要圍觀,無奈民眾屢勸不聽。其中有一個中年男子甚至不斷地複述「我可是從頭到尾目擊一切,還見到犯人呢」。

不論是防爆專家、醫護人員、警察,或是站在第一線的新聞記者們,都是為了要達成各自的任務而有所行動。警察是為了確保市民的安全,所以請民眾遠離現場。醫護人員是為了將受傷的民眾運出去而來到現場。而那些新聞記者們為了達成任務,根本不顧自身安危也不管會不會造成他人困擾,只是一心想將現場的照片及影像攝錄起來。

那位女記者不理會防爆專家的制止,無視於女警的勸告,雖然總部說「今天發生了更大的事件」,可是教她如何甘心?於是她開始滔滔不絕地敘說曾在9月11日發生的重大歷史事件。最後她更聲嘶力竭地吼著:「在稱為『耶路撒冷』的街道上發生的恐怖事件怎麼會不重要!」

影片末了,女記者終於了解為什麼她辛苦拍攝的東西無法播映-因為紐約的世貿雙子星大樓崩毀了,相較之下,其他新聞顯得都不重要,當事件發生的嚴重程度達到這種規模時,還有什麼其他的新聞可播呢?所謂的大眾傳媒不就是這麼回事:播大眾想看的東西,而不是播大眾有權利知道的東西。

末了鏡頭逐漸拉遠,焦點移到畫面左前方的樹木枝葉上,人影模糊地晃動著。宛如那些樹木長久以來,一直默默地看著人們廝殺、爭吵、鬥毆……。

*Segment "Japan" By Shohei Imamura(今村昌平)

1945年7月,二次大戰結束前不久。一位名叫勇吉的男子退役返鄉,雖然身體回到家了,心靈卻迷失在戰場。他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是一條蛇,在地上爬行,生吞活鼠,家人不得已將他關在竹籬中。父親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母親認為變成蛇的兒子還是兒子,他的妻子見他如此也樂得輕鬆,肆無忌憚地在外偷情。

後來因為咬傷母親,勇吉的家人只得將他逐出家門,任其自生自滅。不久後,村人們因被偷家禽數量漸多,於是召開里民大會,商議該如何處理勇吉偷食之事,展開了一場「勇吉究竟是人是蛇」的辯論。一派的人認為勇吉也曾是為了國家及天皇陛下英勇奮戰的軍人,理當加以保護,怎麼可以妄加迫害?另一派的人認為勇吉受了詛咒,是蛇而不是人了。

鏡頭從爭論不休的村人拉回在溪邊啜飲的勇吉身上,那些爭辯對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對他來說,或許人類不過是種愚昧的存在,人類社會不過是由種種的醜惡、虛枉、自私、貪婪等組合而成的東西。他的妻子在他游離(人類)時,對他大喊:「難道你就這麼不想當人嗎?」

影片末了,一行大字寫著「沒有所謂的聖戰。這或許也是這11部短片的最佳註解-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正義之戰。這麼淺顯的道理,我們早就應該在半個世紀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嗎?難道兩次世界大戰的教訓還不夠慘痛,難道犧牲數千萬人的寶貴性命還不夠嗎?

不論戰爭的理由是宗教也好,復仇也罷,亦或搶奪資源、解救人民,其實只訴說了一件事:人類不但盲目愚昧,還很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