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8 01:09:56嶀羽


若山中一顆平凡的石子隨著流水旅行,來到了大海,面對大海,他心中想的會是什麼?湛藍的天空與廣闊的大海緊密地連成了一線,在極大和極小的對比中,是極度自由地擁抱無垠的蒼穹?還是面對浩瀚,不由自主地受其震懾,自憐渺小的自我?
藍,是這樣的憂鬱深遂,是那樣的婆娑盪漾,那派景致必定是使人心曠神怡,心生嚮往的。若說,海是一美麗的夢境,令人著迷似地受其吸引,那麼潮起潮落的浪花正如一聲聲的夜鐘,打濕了衣領,冷,總冷不醒癡夢的人。腳底的流沙,不踏實地提醒著,或許,依戀只是另一種的盲目,或許,渴求只是另一種的迷惘。妳依然一步一步地走向海洋,是怎樣的癡傻讓妳甘心效法於愚昧的飛蛾?惟妳所嚮往的,並非炙熱溫暖的火燄,而是看似寬容實則冷漠的大海。
妳是否願化身為一粒細沙,只為投入海的懷抱?期盼蚌母能提供妳一容身之所,讓妳不在海水的沉重裡消失殆盡,凍結的時間或許足以淬礪妳成一粒小小的珍珠。在這樣強烈企願下,妳突然意識到,不是不曾經歷過,只是陸上庸俗的磨鍊只使妳變得圓融或是另一種的妥協,而非一種本質上的重生。
或許或許,妳更為懊悔的是,山上的千年萬年,妳不曾好好地面對逝去的時光,任憑身邊的小樹受歲月洗禮而逐漸蒼翠,任憑春去春來花開花謝,孤傲地仰望著是森林枝葉層疊縫隙間那窄小的天界,仰望著朵朵白雲偶然地經過,石頭冷漠的心不曾受到些許的波動,無視週遭的改變,固執的妳曾以為死守是最安全的依歸。
偶然的機緣,妳隨著冷冽的河水展開了長程的旅行,即便抗拒再抗拒,妳不斷地縮小、縮小、縮小,在一次又一次的跌撞與滾動間,妳不斷地失去、失去、失去。妳開始懷念起過去那安逸、看似一成不變的生活,但又似乎是有些好奇著旅行的盡頭。最後,妳依然固執地選擇沉沉的睡去,好久好久,妳沒有做夢,別忘了!石頭不會做夢。
當下次張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波光粼粼的藍,令妳感到有些刺眼、有些暈眩。定睛一看,妳,被一股莫名的引力所牽引-無止境黑洞似地感覺一口口地吞噬著妳那貧瘠又單調的石心,妳隱約憶起了比千年萬年更久遠的千年萬年,那一閃而逝的瞬間,一陣天旋地轉的跌落,妳落在了一棵小樹的旁邊,曾經閃爍的光與熱,曾經燦爛的妳,卻失憶的,也可以說是失意地蹉跎著日子。時光推移,轉眼現實,是渺小與廣大。
著迷似的,奔入了海的懷抱,妳想要的是妳或許該擁有的,即便海的壓力令妳無法負荷,即便海的深廣令妳自卑,妳依然甘願,企盼著回歸原點的晶瑩,惟妳所希冀的並非是浮華的燦爛而是曖曖柔潤的光澤,受到海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