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06 16:38:39格雷

商業午餐沒離開的原因



 
商業午餐本人是一份簡潔、樸實的存在,細數內容物,不過就是:蛋花湯、白飯、冷凍玉米粒、花椰菜、調理包和一杯略苦的熱咖啡。

也正是因為如此的單純,商業午餐常常被人嫌棄。


「也太寒酸了吧...」被端上桌時,人們時常皺著眉、一臉嫌棄。原本驕傲萬分的他,心瞬時一冷,連原本冒煙的湯都浮上了一層油膩。


然而商業午餐本人其實是個文青。
他也總是這麼跟咖啡店老闆說。

「我最喜歡的作家是卡夫卡喔!」

對此老闆也總是視若無睹,終究一份「文青式的商業午餐」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益處。
沒辦法,雖然是家咖啡店,但店裡80%的營收都是靠這個自以為是的商業午餐,又能怎麼樣呢?

所以老闆總在晚間沒什麼客人時、商業午餐瀕臨崩潰前,和他聊聊文學,試圖做球激起他那微不足道的驕傲。
 
 
「哎呀呀,卡夫卡我真不熟,咔哩咔哩倒是吃了不少!」老闆說著的同時拍拍自己的肚皮,接著說「我年輕時最喜歡的作家是馮內果,他的文字比過期的咖啡豆還酸,而他的人呢,我想也像顆氧化的咖啡豆...過氣啦!你有沒有讀過『冠軍的早餐』?」


商業午餐搖搖頭,蛋花湯濺了點在桌上,老闆趕緊拿起抹布擦拭,接著說,「冠軍的早餐的故事很簡單,一個名叫圖勞特的科幻小說家在參加一場藝術節時,遇見了快變神經病的胡佛。讀了圖勞特的小說的胡佛,最終崩潰真的變成了神經病,襲擊了包括圖勞特在內的一大票人們。


「噢?圖勞特的作品這麼厲害?」商業午餐挑眉抖出了一粒玉米,老闆撿起放進嘴裡。


「嘿嘿,馮內果是這麼註解了圖勞特的作品:『在地球上,想法是一種代表友誼或敵對的標誌。至於內容如何則非關宏旨。朋友認同朋友,以表達友善;敵人反對敵人,以表達敵意。』所以呢,想法非常重要,胡佛認同圖勞特,而我認同你,我的商業午餐。」


雖然搞不懂老闆到底在說什麼,但一股被認同、無以名狀的溫暖塞滿心頭,商業午餐的湯甚至冒起煙來。
他覺得幸福。


這時老闆又說了:「馮內果還這麼寫:『我們所有的人都被釘在一顆圓球上。行星的形狀就像顆圓球。沒人知道我們為什麼不會摔出去,雖然每個人都裝做有點懂的樣子。』是吧,我根本搞不清楚卡夫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得開咖啡店不可,而你呢,也不會知道自己為什麼是一份商業午餐,這是生命的真相...他媽的,馮內果真是個聰明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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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充滿哲理的話語讓商業午餐陷如沈思,調理包封了起來、咖啡裡的奶精停止轉動,商業午餐覺得咖啡店老闆膚淺歸膚淺,人生的歷練終究給了他一點東西,自己還年輕,還是個文青,得謙虛學習。


這就是商業午餐始終沒離開咖啡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