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22 08:42:50南月

『1955潤八月』入伍的第一天

  當兵,是每一個中華民國男子的基本義務之一。當然,我是指只要身體沒殘缺的情況下。

  而每一個長輩都會這麼說:「哎唷,現在當兵不像我們那個時候了啦,你們現在當兵像是度假咧,還不夠操啦。」但很多事情畢竟點滴在心頭,唯有真的自己親身走過,那麼說不完的悲與喜,才真的是彌足珍貴。

  九三年的十月七號,也就是在母親國曆生日的當天,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讓母親送到市公所前集合,準備一早八點二十分的上車。接著預計團送直驅台南官田;不是去看阿扁總統的老家,更不是去採菱角,而是去服兵役。

  是中華民國陸軍第1955梯次,為期一個月的新兵入伍教育訓練!

  太保市一共約十九名的役男,集合人員在我們的每一個人胸前,各貼了一張圓形的役男識別貼紙,覺得自己就像是從此被上了標籤,怎麼拿都拿不掉。接駁的遊覽車有點小誤點,約莫晚了十多分才抵達,基於不想跟那些不認識的人交談,索性便挑了最前頭司機正後方的位子坐著,五味雜陳的心情,實在也濃得化不開。

  入伍第一天的天氣真的還不錯,最起碼老天還很賞臉,之前接連來過的颱風走了,也應該不會再來。一路上車內說話的人不多,或許大家都不太熟吧?司機放的影片是小弟要分享給我看過的「機械公敵」,可惜那個時候沒看清楚,等到想在車上好好看個明白,卻又得時時留意車子的路線。

  結果片子還沒放到一半,車子從台一線來個小轉彎,因為我就坐在位子最前頭,遠遠地就看到軍營門口,擺著一個歡迎拱形氣球,上頭標明著「歡迎1955梯的新兵到官田新訓」字樣。再怎麼不甘願,起碼也都已經到了這裡,逃也逃不了。

  接著一個個胸前藍底白字,掛著「教育班長」名牌的人走了過來,各自地把我們分發到一些幹部手上。負責的幹部們,先大致地說明在這官田三十七天新訓裡,今天行程會作什麼?以後何時會懇親?哪時候放假?哪些時候要技測…等等。

  但大家可能什麼都沒聽進去,「放假」才是最重要的。

  十點四十分左右抵達,接著開始辦理填寫基本資料、領取最基本的東西,例如大瓶礦泉水、小板凳,但原則上都以「臨時學號」作為依據,而且身旁的同袍,還先是以同鄉的為主。望著手中拿到的九號名牌,不住唏噓起來。

  然後一行人接著全被帶去體檢,全身脫到只剩一條底褲,但是既然全部都男生,那就隨遇而安吧。怪的是這樣測量還多長高了一公分?!實在相當詭異,不過好在也沒什麼需要能夠驗退的地方,倒是餐廳裡的地板太過冰涼,走久了也哆嗦了起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是最早到的緣故?我們這一行人還被分到當作是「打飯班」,也就是要負責分菜給全連一百五十多個官兵,而吃飯的地點不是餐廳,而是在寢室內?!

  別懷疑,床就是桌子,剛來時發的小鐵椅就是板凳,碗筷會另外分;一張單人床的寬邊,不是長邊喔,要求是兩個人一起吃的空間,至於發給你的碗筷,則必須要自行妥善保管,不能亂丟。(直到結訓)

  而在打飯之前,負責的班長還帶著我們,去領這三十多天來新訓時該穿的迷彩服。而且衣帽還是舊的,並不是全新的;儘管來之前已經知道,可是還是覺得相當窩囊,至少穿起來跟「雄糾糾、氣昂昂」完全沾不上邊。(帽簷還真的是短到不行)

  於是為了要忙打飯,負責班長要我們動作加快,戴著迷彩小帽、換上迷彩衣褲,穿著自己的布鞋就推著餐車直奔餐廳。中午吃什麼?就是簡單的白麵加酸辣湯,而湯裡還有肉羹?真不知是哪門子的煮法?麵條幾乎分不開就算了,用筷子還夾不起來,得用大湯匙去撈才行。

  不用說這樣的結果,麵條幾乎都不超過一個手掌長。這就是我當兵的第一餐,真的用看得就飽了一半。(真的精實的國軍啊!)

  吃過中餐,下午我們依然有填寫不完的身家資料,而且還要小晤談,看看你的興趣和專長,也開始套量鞋子,不合的衣褲及缺的東西都開始補足。接下來,陸續地接連排隊理去頭髮,整齊劃一的感覺,豈是「呆」字可以形容。

  沒辦法,從不習慣到學會接受,這是我第一天要學的要務。

  最後,有另外負責的班長,把我們整連重新打散,再開始依照身高排列分成十二個班。我則位在倒數第二班,十二個班兵裡屬班四,而整連的名稱是第一營裡的第三連,一個苦哈步兵連。分配睡得床位是下舖,面朝走廊方向,也算是一切吉星高照,只可惜是在三樓。

  傍晚逐漸來襲,當大家依照班長的指示,把自己帶來的行囊及衣物鞋子收好,並且快速學著如何折軍毯、折蚊帳、擺床下的內務。原來一切的平頭式管理,和沒有自己的思想體制,這就是當兵!

  班二被廣播叫去當「打飯班」,而且似乎從此都必須如此;趁著夜色漸漸來襲,一位班長和我們小聊了十幾分鐘,問我們教育程度?問我們之前作什麼的?很明顯地是在暗示我們,不管你過去是什麼,來到這裡都一樣,沒有特殊待遇。

  不過他也說到了一句重點:「當兵的這一個月,會是你們彼此感情最好、最沒有利害關係的時候,下了部隊就不會這樣,所以要好好珍惜。」

  再吃完了晚餐,也再領了另外一個餐盤自己保管後,大家就陸續排隊去洗澡,而且是兩個人一起洗;不過可能是自己動作迅速了點,等到我一個人洗快洗好了,班長才進來訓斥說要一起洗,不然怎麼洗才洗的完?

  到了九點半就趕著我們上床睡覺,幾乎跟舒適談不上邊的被窩裡,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有外頭偶然呼嘯而過的夜鳥,啾啾的鳴叫著;而這就是我入伍第一天,一切都是陌生且不習慣的。



                  2004-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