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早上，不知道為甚麼，臭弟一直重複著一句話「いまごろ、なにするんね」，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我是個愛對小孩問為甚麼的媽媽，忍不住問他，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他說，我知道啊，就是，「今天以後，我要幹嘛ㄚ」，回答時的神情，讓我看了忍不住想笑，坐在旁邊的小姬說話了，「才不是這個意思呢」，這話有一半是為反對而反對說的，我把矛頭轉向小姬，那你說說看，是甚麼意思呢？他想了一想，說「昨天沒做，為甚麼今天要做」


我趕快把這三句中日文抄下來，作為部落格的內容，小朋友覺得很奇怪，為甚麼要把他們說的話寫下來。這兩個小朋友，中文雖然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已經做到初步的直譯與意譯。


我常常用中文刺激他們，當然不是對他們語言暴力，只是愛對他們的話追根究底，常常會有意想不到的答案。不過，最近他們的中文有大江東去的感覺，臭弟說夢話也不再出現中文，兩個人也都用日文吵架玩耍。尤其是臭弟，常常跟我說話時，這個那個了好久，然後說，我忘記要說甚麼了，我知道他是一時腦筋轉不過來。而小姬，也不會主動跟我說學校發生的事，但是在餐桌上，卻對太郎滔滔不絕的從第一節課講到最後，我知道他生性「愛懶惰」（這是兩三歲時在學說話的小姬所發明的用詞），懶得用中文跟我說他在日文環境中所發生的點滴。


曾經想過，小學六年中，讓他們再回台灣待個一年好了，不過我怕因為這樣老三會跑出來，想想做罷。還有，最近臭弟迷上做題目，就是寫那種連連看，數數看，圈圈看的作業本，他常常來問我這個問題是要問他甚麼，我跟他用中文解釋之後，他有時候會有聽不懂的表情，我知道這就是我同學主張的，與其兩種語言學的一知半解，不如好好把一種語言的底子打好，畢竟語言是理解萬物的根本，數學邏輯再怎麼好，也要會看得懂題目啊！人腦終究要選擇一種語言構造來思考，也許經過特意的訓練，異種語言轉換速度可以加快，但是在思考理解判斷的當下，自然會傾向某一語言。


另外一提，有次在某節目看到巴西太太認為今後是中文的潮流，而特意把日巴混血的長男送到橫濱的中文學校，節目主持人當場就考這小朋友中文，我馬上抓住機會說，這小朋友好厲害喔，他爸爸媽媽都不會說中文，可是他會耶，雖然他說的答案不太對但發音很正確。人性本賤，經不起激，馬上就挑起兩個小朋友不服輸的心態，也開始說我也會說中文啊，爭相回答起主持人的問題，發表自己的答案。


還有一件事，我也覺得很有趣，他們倆說中日文都沒有任何外國口音，甚至臭弟說起中文還有台客腔，可是念起唐詩，就可以很明顯的聽出來是外國人說中文，我猜是唐詩平仄的緣故，古老的東西就是有它博大精深之處。下次有機會去問問聲韻學的專家。


明年我預備讓臭弟去上中文學校，在人格形成的中小學時期，我讓小姬和臭弟分別接觸不同的環境，我很好奇之後的變化，我的兩隻可愛的實驗用小白老鼠，會摩擦出甚麼樣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