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位比丘
偶然間經過看見的，他在醫院門口
打坐，如如不動的明王
他的眼前有一個缽
缽底有幾個銅幣與一張紅色紙鈔
我從皮包掏出一張紅紙鈔
恭敬供養缽

這間醫院在常德街
全國有名響鐺鐺
他的右邊過去就是中山南路
那裡有排名第一醫學院
景福門在仁愛路中間
正對面就是
總統府

沒有人正視這位比丘
行人來往匆忙
穿著白袍
有可觀的收入
開黑頭車打小白球
而對面的學校
新式網球場傳著砰砰派派的聲音

這位比丘曾經穿過白袍嗎
他在這裡求學工作
如今回來探望嗎
有誰認識他
一分鐘以前
我從校門經過
沒有人認識我

沒有人注意到，這位莊嚴的
比丘僧，只有我莊嚴敬禮
為什麼他在這裡打坐
為什麼他在這裡托缽
他曾是我的同儕朋友
校友嗎，即使是熟識
也成陌路了

他的缽底托到什麼
行人稀稀落落丟下幾個銅板
冷漠對待
那曾經可能成為一位救人的醫師
如今他，一位度化靈魂的比丘
那缽底托到的是
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輕

–完成於淡水96.2.7–
P.S.前往母校醫院，匆忙經過，見一比丘在街道口打坐托缽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