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職業病還是甚麼，自從白田邨的「連環空襲案」後，似乎有無數的高空墮物事件突然浮面，每天樂此不疲地被報導報導報導。彷彿「空襲」跟「豬流」一樣，是個新發現的重大危機，敲響了全城警鐘，迫大家正視。

說真的，我很不明白，高空擲物為何突然變得這麼「潮」？假如你年齡在二十左右或以上，也許你還會記得十多年前電視裡有個官方廣告，是一個小女孩在公園踏單車，樓上有人不慎把花盤推出窗外，然後鏡頭「蒙太奇」地跳接著女孩的笑容跟下墜的花盤，最後「砰」的一聲再播出勸阻高空墮物的宣傳標語。當然這廣告已銷聲匿跡了好一段時間，但「空襲」是否同樣的真空十多年？

抑或，有太多，自某天起，漸漸你瞞我瞞起來？

尤記得小時候我也差點做了「空襲」的亡魂：某天黃昏跟媽媽買菜回家，正到家樓下，忽然一枚鐵釘從鼻尖處略過，「噹」一聲掉在腳旁。當時整個人嚇呆了，還害我好一段時間出門只敢走「騎樓底」。看著昨天小妹妹被鐵鎚扑穿頭的新聞，我慶幸，自己沒成為十多年前某宗港聞頭條的主角甚至死者。只是從那次起，我對高空擲物總是多一份留意。說實話，在屋邨裡「空襲」可是家常便飯的事，多少年來從無間斷。重物利器紙張裝飾品甚至避孕套，一年裡總遇見不少。直至後來「公屋扣分制」開始了，情況稍有改善。數年下來，卻漸漸故態復萌。為甚麼？大概正因所謂「扣分制」，不過是「靠嚇」罷了，實質形同虛設。要是走進屋邨看看，單看從窗戶上琳瑯滿目的改裝就不知夠多少個家庭給扣盡分被革走。只是有法，沒多少人執，便沒多少人守。因此，說今天的「空襲」特別嚴重嗎？除卻早前油尖旺的「漒水彈」外，我倒覺得一點也不。問題一直大刺刺地存在，只是大家互相隱藏推卸，視而不見而已。悉逢近期連續湧現，再經媒體再三炒作，才鬧得不能不採取行動。待三五天後，「空襲」脫離了流行文字之列，自然又繼續「馬照跑舞照跳」，一片歌舞昇平創造傳奇一刻。

舊酒新瓶，沒人酙，便一直釀下去。只是開過封，愈釀，就愈酸。

突然想起早前某地某部長痛斥豬流數目，又想起某些GDP的數字，某天看了一個高中生死諫的故事，某個法院裡的餘震，某學者跑到別處發了一本紅絲帶的書，還有某年某月某日，消失了的一群人和歷史。我們手裡點起一點燭光，看到的，就只不過是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