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朋友部落格看到一則知道但不算認識的高中同學H自殺的消息。

其實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在網路上找到幾篇H零碎的文字，約莫三秒鐘，豆大的淚便不可遏抑的滾滾而下。

我搜尋著已成歷史的相關新聞，赫然發現她唸的也是中文系。
出過散文集，得過幾個文學奬項的她，在報導中以「文壇新秀女作家生日前夕上吊自殺」下標。

心都涼了。
想著，怎麼又來了，中文系、得奬作家、文壇新秀、細膩深刻的文字。

每隔一陣子就會出現一個這樣的案例。

我所知道的上一個，是大二時，住我斜對面寢室，隔壁班的同學。
更早幾年，她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新聞上所描述的特質，大概也不脫這幾個關鍵詞。

看到H同系的學妹寫文章紀念，裡頭提到一句「憂鬱症，似乎是中文系的傳統」，驀然間，有一種不寒而慄的驚悚。


我想到的是，百年樓的地下室，那排陰森黑暗，慘白的大片牆面斜上方，永遠照不進陽光的方格小窗。

還有死寂空洞的教室裡，透著了無生氣的日光燈，微弱的映照著彷如太平間一般的冰冷氛圍。

然後，一位戴著方框金邊眼鏡、個性斯文憨直、講話雜夾著濃重鼻音的教授，也在我們畢業沒多久後，從住家屋頂一躍而下，永遠的離開了講課時會有強大迴音的鬼魅般的地下樓教室。


難怪我才剛剛上大學，就後悔填錯了科系。
難怪我這樣討厭上課、刻意的與系上疏離。

我三十來年的人生裡，一直被標籤著多愁善感的特質。
獨獨大學四年除外。

我甚至參加那種自己現在想起來都匪夷所思，陽光青春指數破表的社團。
什麼正經事都不做，生活裡只有玩樂、玩樂、玩樂。

我大概是太想逃離那股酸化腐敗的氣息。

過於泛濫的多愁善感與敏感纖細，讓人置身其中，只是嘔吐、反胃、噁心。


而文思與文采，從來就要付出極高的代價。
許是失序的生活、許是燃燒的靈魂，更甚者，是寶貴的生命。

也或者我還有些許的自知之明，在最初的時候，便瞭解自己的平庸與膚淺。
於是便假裝不屑，假裝調性不合。

也或者是，我很明白多愁善感到了極致，便是會要人命的。
所以很刻意的想修正、調整。

但現在看起來，這些修正調整是多麼的不倫不類並且毫無疑問的徹底失敗。
於是成為了現在這樣不上不下、彆彆扭扭的姿態。


不過，也許還是要很阿Q的慶幸自己的庸俗，所以，也才能夠在絕大部分的時間裡，跟這整個世界用一種妥協的方式相處著，遮遮掩掩的苟延殘喘至今。




然後，純粹這件事，大概還是完全別去想的好。


已經太多太多人，





以身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