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妳說妳這次要演什麼助理？」阿母聽到我又有新戲時，在電話那頭問。

　　「不是演助理啦（三條線），我這次沒有演員角色，是去當排練助理啦！」

　　今天是第二次集合演員們來workshop，沒當過排助的我一點也不機靈，顧著跟大家一起玩，導演在一旁提醒我要劇場紀錄、登記大家有空的排戲時間。劇場紀錄，聽起來很帥，不過如果我有相機隨身帶著就更好了，我想為這部戲的生成製作一些東西。

　　第二回workshop的開始是先進行了猜殺手的小遊戲，當殺手的人要如何不被猜出來靠得是演技；有可能被殺掉的人要如何猜出來誰是殺手靠得是人心的洞悉。這方面我真的沒什麼敏感度，倒是我大概總表現出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而被猜是殺手，然後因為我不是所以出局了。（就說了我不是嘛...）不過出局了，才可以看到別人當殺手的時候是怎麼靠演技來掩飾的，我只能說父親的演技太讓我驚呼了，一派自然，平常被我說很假的那些人其實相較之下有某種程度的＂真＂，這傢伙才是真的假，但是卻又假得很真。

　　人心是很微妙的。這件事我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但那常是我在面對人與人相處間的複雜無能為力時給自己的一個結論，實質上來說是無意義的。像女人口中的「唉，男人都是那樣的」，小孩口中的「大人都嘛這樣」或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的「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啦」－－無能為力時的一種屈服。所以，以前我說人心的微妙，只是無奈地表達我對人心這回事沒能耐，今天在腦裡再浮現這句話－－我很高興－－是終於看到微妙在哪裡而發的讚嘆。

　　略過中間那個累人的活動（我現在腳很痠= =），我想說那個十種情緒的事。導演給我們一句台詞，每個人要用十種不同的情緒來讀這句台詞，不用帶太多情境戲份，就是一種情緒的表現。我用不同的對象來模擬，想到了十種，老爸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老媽像孩子一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弟耍三八的時候、發現家人屍體崩潰的時候、胡自強螢幕上希望妻子能平安活下來的時候、莎拉負氣離家後卻因為吃到媽媽牛肉麵甜蜜蜜的時候....。

　　事先在心裡模擬的時候，每一種情緒我都是有畫面的，但是演出來的時候卻都像眼淚鼻涕一樣混在一起了，我用崩潰的情緒跟用胡自強的心情唸出來的台詞聽起來是差不多的，就是程度有差的哭腔而已。其實，導演說，崩潰的時候也許是哭到眼淚都會哽在喉嚨裡，我事後也才想到，還有昏厥的那種崩潰。這就是演戲好玩的地方，還有，我必須說，戲演得好的人在人心上的感受是很準確的，正是因為他們能抓到不同人的心態和姿態，所以才能讓你覺得他演得真。

　　這是一門生物的行為學，而我在把向來關注自己的眼光從自己身上移開時，才剛入門。

　----January 14,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