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跟母親在客廳閒聊，一面關心她的身體，一面聽她說話。當然在跟她聊天之前，我已經做好一些心理準備了，因為每次說到最後，一定又會聊到...「你為什麼不趕快交女朋友呢？」或是「你到底什麼時候要結婚阿？」最後......就會留下一句話，不然我們去越南相親好了......還真是屢試不爽......。

雖然每次都會被念，念久了也會令人心煩，但我總是每隔幾天就會找母親聊天，聽她說話。因為母親沒有什麼朋友，遠從雲林來的她，多年來含辛茹苦的撫養我們三個小孩，還得忍受我那情緒化的父親，

因此即使每天都被念、每次都被念，我還是都會找個時間，去聽母親說話。

聽母親說話，聽她抒發情緒，聽她抱怨，聽她聊八卦，聽她擔憂我們三個小孩的話，聽她埋怨不體貼的父親...從這些話語中，可以感受到他這五十幾年來的歲月刻痕，也可以感受到一位偉大的母親那...無私的愛。

雖然很少從她口中聽到讚美，但是我感受到，她是很以我們幾個小孩子為傲的。因為我們雖然沒什麼功成名就，但是倒也能自給自足，沒給旁人與社會造成其他負擔。

代溝是難免的，不太識字的她，很難理解所謂「Y世代」的年輕人，也聽不懂世俗的流行語，很多時候她也都會問，電視上趙少康在說些什麼？阿扁又在玩什麼政治手法？聽完我的說明之後，她老是說她懂了，不過從她眼神裡看得出來她只是一知半解......。

在她的想法裡，只希望我們三個小孩早點成家立業，全家能和樂共處，這些比拼台灣拼經濟還要來的重要，我想......「平凡中的幸福」大概可以道盡她的心聲吧！

在她眼裡，我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小孩，而且非常不乖。特別是在婚姻這件事上，即使我跟她解釋了很多次「結婚證書要簽很快，但是...簽離婚證書會更快」，她始終覺得......那些都是我在說，那些都是我的理由......。

在我小學的時候，有次因著自己的調皮搗蛋，第一次看到堅強的母親流淚，那時的我幾乎慌了手腳；不過也是第一次了解母親心理的事，也了解家裡那沉重的債務負擔。我很怕母親流淚，我希望母親能快樂，因為她無私的愛，真的跟神一樣的偉大。

最近先是感冒，一病就是一個多月，後來又因為胃痛、脊椎舊傷復發，讓母親一直擔心；本來母親是不知道的，可是不小心在她眼前因為脊椎疼痛，幾乎跪倒於地，被她數落之後，我也只好乖一點去看醫生。讓母親憂心，真的是很不對的事情，因為我知道她會著急，她會害怕，怕我在外面也忽然跪倒。

母親阿！真是對不起......我會去看醫生的。

疼痛於我幾乎是麻痺了，即使我脊椎痛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我也沒有想過去看醫生。問我自己為什麼？我自己知道原因，因為我找不出要對自己好的理由，我是如此的不堪、不配......這點是別人無法理解，而我也不想多做解釋。

當然別人也會問：你虐待自己，你不也是讓你母親擔心？
我會回答：下次我會偷偷的......

掛號了！看完脊椎的復健科，接著再去看胃腸科；雖然我找不出善待自己的理由，但是我找的出...找的出不讓母親憂心傷神的理由。

母親阿！我會好好去做檢查的，不過關於結婚這檔事，目前的我暫時還無法認同您的想法，「精神上無法與我分享、心靈上無法與我溝通」，只是找一個結婚伴侶，我真的...還是做不到，雖然在您以前的社會裡，父母之命相親的比比皆是，只是多少人能夠像你與父親這樣，互相扶持、甘苦與共呢？所以再讓我等看看吧！應該會出現適合我的人......應該......

過幾天我還是會聽你說...聽你抒發情緒，聽你抱怨，聽你聊八卦，聽你擔憂我們三個小孩的話，聽你埋怨不體貼的父親...

人都是得經歷生老病死，只希望在你的餘生裡，我們幾個小孩能少讓你擔憂一些，能讓你多快樂一些。當然......如果一直等不到我的緣分，我也會考慮如你的心願......我是說如果...不過不是一定喔!!

因為......因為我是一個不乖且長不大的小孩嘛！



水天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