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17 16:08:17

青澀惆悵的情書

最近,我常常「回首」當初很喜歡的日本劇集電影,單純並淡淡感傷的「情書」,在我心底還是那樣美好並感動著......


如果,有兩個人的名字一樣會是怎樣?

當然,名字相同的人很多。那又如果,那兩個人,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且同在一個班。那又會怎樣呢?

就在開學的第一天,就鬧出笑話了。老師問:“藤井樹?”兩個人都站了起來。全班哄笑。眼睛很快的偷偷望去。誰?誰和我叫一樣的名字?然後眼神又很快的分離。但是並未能阻止流言。他們都說,他們是一對。前一個他們是誰?自然是那群好事等著看笑話的同學。那另一個他們又是誰呢?自然就是那兩個名字相同的人。

藤井樹,藤井樹。

女孩在事後,或許是長大以後,回憶說,那就是一個噩夢的開始。其實她並不瞭解他。兩個人都是害羞沉默的人。說過的話屈指可數。只是有時候放學,女孩騎著自行車往家走,男孩會像風一般的騎過來,然後把一個紙箱子套在女孩頭上,揚長而去。她並不瞭解他為什麼會總是做出這樣的事。也許,是他恨她吧。女孩是這麼想的。他還曾經無數次和那些無聊笑話他們的人打架,那都是被逼狠了才這樣做的。但是女孩總覺得他還是個很好的人。儘管有時候很奇怪。這些話,女孩一直到很大了都沒跟任何人說過。那只是生命中一段小插曲。雖然回憶起來會有一些迴腸盪氣的感覺。但是她的生命還在繼續。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那麼樣的一個的小秘密,但還是會過去,會忘記的。誰都無法阻止生命的腳步。時間會過得很快。

直到有個人在很久以後寄給了她一封信。

裡面只有一句話:“藤井樹,你好嗎?”

她那時候正在感冒。那時正值冬天,她的咳嗽一直都沒有好。外面冰天雪地的,她哪裡都去不了。除了屋子裡的爺爺和媽媽,所能唯一接觸的就是郵差了。那郵差似乎是能說會道的。但是她嗓子不舒服,拿了信就回屋,所以也沒看到背後郵差失望的表情。她拿了那封奇怪的信看了又看。沒有署名,單單就只有一句話。出於好奇,她回了信。

“我很好,只是有點感冒。”

奇怪的信陸續接著來。在簡單的談話中,她慢慢的知道,寫信給她的是個女孩,但是收信的人卻錯了,不是她,是另外一個男藤井樹。那個她記憶中,很久以前和她有一樣名字的男孩。但是那個藤井樹卻在一次登山中死了。他的未婚妻博子本來打算寄一封去往天堂的信,卻糊裡糊塗的寄到了她手上。告訴我多些他以前在學校的事。博子在信中懇求她。她說了。慢慢的把記憶中的往事都打開了。一件一件的在腦中都如此清晰。

有一次班級裡的選舉。她告訴她,班級裡要選兩個圖書館管理員。班上所有的人都惡作劇的寫上了他們的名字。接下來的報唱時間簡直就是噩夢。在黑板上報唱票數的同學拉開嗓子從頭到尾,念的都是同一個名字。

藤井樹。藤井樹。

圖書館裡常常都沒有什麼人。他們互相間都不太說話。她常常心底裡抱怨那個男藤井樹平時都不做事情。把圖書館管理書的事情都交給她去做。而他,不是站在窗邊悠閒的看書畫畫,就是做一件很奇怪的事。是什麼樣的奇怪的事情呢?博子問。

他常愛借一些沒有人借過,比較冷門的書。在圖書卡的第一頁寫滿藤井樹這三個字。表情好象很得意的樣子。對於這種奇怪的情況,她只能用自戀來解釋。對於這麼奇怪的人,她的一個朋友竟然還會愛上他。她幫助她的朋友在圖書館向男孩表白。他們之間談過些什麼,她不清楚。只是那個奇怪的人出來的時候竟然很凶的瞪了她一眼。這件事也就那樣不了了之了。

博子說要來看看她。她很熱心的等待著。卻——錯過了。原因很簡單,她出去買東西了,而博子在她門前等了一會兒,就先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她頗有點失望。即使這樣,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雪地的路不好走,她回來的時候在路口還是叫計程車載她進來的。那個計程車司機在路上說了句很奇怪的話。

他說,剛剛我載出去的那位小姐跟你長的很像,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有點不知所以。只好含糊的答應了一聲。有個人會和她長的一樣嗎?她心裡仿佛觸動了些什麼,但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

不過到了第二天,她似乎在大街上看見一個跟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就好像照鏡子般的。不過一晃就過去了。那會是博子嗎?

藤井樹為什麼要找跟她長的一樣的女孩呢?

博子的那段小插曲似乎就過去了。似乎博子寄錯信的真正含義,是為了讓她知道,那個曾經和她叫同樣名字的男孩已經死了。她心裡有點難受。眼睛前晃過了那個男孩清秀的臉的時候,竟然還會有心痛的感覺。她不明白那是為什麼。是了,還有一件事。男孩後來轉學了。在轉學前的最後一天,他是到她家的門口來找她的。那時候還是冰天雪地的冬天,她家正在辦喪事。男孩站在雪地裡看到了她的素裝,說了聲:“節哀順便。”她不自禁的笑了,笑他沒話找話說。這倒是真的,他們兩個雖然做了很久的同學,雖然共同經歷了些事情,但是,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倒是從來沒有互相習慣過。

“什麼事?”她問。

“有一本書,是圖書館借的,你替我把它還了。我要轉學了。”

那次,似乎是他們之間說過的最多一次話。男孩說話的時候還是沒正眼看她。不正眼看人說話,似乎是他的習慣。奇怪的傢伙!書是替他還了。是那本米蘭昆得拉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有什麼樣的東西是輕的讓生命不可承受的呢?是回憶吧!還是愛情呢?回憶起了那個圖書館。她決定回母校看看。那也是博子要求的,最後博子希望她能拍一些學校的照片給她。我很想看看他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博子抱歉的說。

她去了學校,去了操場。照相機的鏡頭裡似乎閃過了男孩的臉。她還記得他跑步的樣子,即使受了傷,還咬著牙拼命跑的樣子。

他似乎是個很固執的人。固執沉默的。

在學校的走廊裡,她遇見了從前教過她的老師。老師還能想起來她的學號,這讓她很是欣喜。你們班裡還有個叫藤井樹的吧。老師說,他是二十三號。她默默地笑了笑。突然想到那個開學的第一天,兩個人因為“藤井樹”,一起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如此清秀的臉。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如此尷尬的場面。但——那真的是噩夢的開始嗎?但為什麼想起來的時候心裡卻會有溫暖的感覺呢?那種溫暖就好像一條小溪般的流過她的心,有點癢癢的,酸酸的。很私人的感覺。是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藤井樹。藤井樹。

她隨著老師進了圖書館。有一群年輕的小學妹在那裡上課。當她報出自己的名字的。小學妹們的表情變的驚訝起來,然後就開始偷偷笑了起來。恩?她頗有點不知所措。身邊的老師也不懂那是為什麼。“是這樣的!”有一個活潑的小學妹解釋說:“我們現在正流傳著一個“尋找藤井樹”的遊戲!因為我們發現有好多好多的圖書卡上都有這個名字。是同樣的筆跡!我們已經找到很多個了。”她報出了個數字:“可能以後還會發現更多。”

她當然知道那是誰幹的。只是沒想到他寫了那麼多。她有些感慨。

“那——這都是你寫的嗎?”小學妹們好奇的問。

她忙搖擺雙手:“當然不是,是我一個同班的男生寫的,他的名字也叫藤井樹。”小學妹又偷笑了。又一個漂亮的女孩大膽的問:“說不定他寫的是你的名字呢!”那怎麼可能!她駭笑。現在的小女孩們都越來越成熟了,小腦袋裡總裝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是當她重新又看到那些圖書卡,好象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兩個人各做各的事,非常安靜的圖書館。有時候他站在窗邊看書或畫著些什麼。風吹過來,她抬起頭看了看他,額角的一絲劉海滑了下來,她從發縫裡看見他的頭髮和那窗邊的白色窗紗一起飄動著。那個畫面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藤井樹,藤井樹。

所有拍的照片都給博子發了過去了。博子回信來謝了又謝。她的心裡仿佛又和那個沒見過面的博子更親了一層。因為她們心裡都有一個關於同樣男孩的回憶。但是時間並不停留在回憶裡。它繼續的往前走。一整個冬天,她的咳嗽一直伴隨著她。甚至有一次還在高燒後暈了過去。是爺爺背著她,和媽媽一起走了很長的雪地,把她送到了醫院。

“親愛的博子,今天又發生了件很奇怪的事,怎麼說呢,太讓人驚訝了。我想,這封信應該不會寄到你手裡。因為,我打算保留它。”

那件奇怪的事仍然發生在一個下著雪的下午。來找她的竟然是圖書館的那群小學妹,背著書包,穿著校服。身上還有著雪花。很顯然還是剛放學就來的。她很欣然的在家門口看見了站在鐵門外的她們。

“我們給你帶來了一樣東西!”她們嘰嘰喳喳的說。

她抬了抬眉毛,臉上有尋問的意思。“是這樣的——”那個漂亮女孩說:“我們在圖書館發現了這個!”

是那本米蘭昆得拉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她拿著那本書,還記得當初她踮著腳親手把它輕輕地放回去的時候。這是她唯一,也是最後一次,為他做的一件事。還書。只是,當時她還在想,以後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翻到了書的最後一頁,果然看見圖書卡上寫滿了藤井樹三個字。是他的筆跡。“把它翻過來!”小學妹們興奮地叫著:“翻過來!”她有點不知所以的微笑著。好奇地把圖書卡拿了出來,如她們所說的翻到了反面。然後她整個的怔住了。在那一瞬間,她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住了。圖書卡的背後畫著一個女孩美麗的側面,穿著校服梳著馬尾辮,微笑地看著遠方。儘管畫工還是稍嫌稚嫩,儘管人物也並不那麼寫實。可是,誰都能看出來,那是她,十六歲的她!

雪還在飄。記憶如同雪花般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閃過。第一次見他尷尬的表情。他的沉默。他被激怒的樣子。他的微笑。他騎著自行車把紙箱子套在她頭上,快活的笑著。和那些笑話他們的同學打架。為了她介紹朋友向他表白而生氣。還有他站在窗邊低頭畫畫,頭髮和白色窗簾一起吹動的樣子。還有,還有,那個飄雪的下午,他的頭髮上都是雪花留下的痕跡。清秀害羞的表情。他在她家門口交給了她一本書。他說:“有一本書……你替我把它還了。”

原來,一直以來,圖書卡上的名字並不是他的。

藤井樹,藤井樹。

當著那麼多學妹的面,她有點不好意思。表情十分的古怪。她想笑,想裝的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最後還是哭了。她用右手捂著嘴,眼淚從她的眼睛流下,一直流,一直流,流到了她的掌心,是如此的濕潤,如此的溫暖。

她終於明白什麼是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輕了。

那是似水流年。




(文章轉自百度柏原崇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