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18 01:24:53juggler

道、道體無、自然/祥

道家對道有三種理解:老莊言道,王弼言道體無,郭象言自然。
其中以郭象層次最低,前兩者則殊難斷定。

老莊言道,經常提出一些悖論,或是相對性的概念。譬如夭壽、大小、智愚,在莊子眼中都不是絕對的範疇。其用意在要人不為此所限,而返求自性。郭象卻把莊子相對性的觀念,當成了道的本身。所以在莊子眼中本有高下之分的大鵬、小鳥,在郭象的解釋裡,竟成了各適其性的狀態。身與影也具象化有了因果關係。這也無怪儒、道兩家在郭象手中可以得到調和,因為不管其間有什麼理論之矛盾,在自然而然的認識下,這都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說法與近代風行之機體論有些類似。這兩者都否認先存觀念的存在,並試圖透過物自性的肯定,重新建立價值之秩序。與此相關的是,若干中年文學家的心態。在年輕追求理想的熱情不在後,許多作家表現出一種相對主義的態度,他們不再渴求一個遠方的目標,而轉而宣稱自己能夠攸游於現實,而其優游之可能便在現實生活是自我肯定﹝即郭象之自然﹞,且豐富多采﹝即有機體的概念﹞。於是在乍看之下,他們經歷了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最終見山又是山的階段。但事實上,在他們思想之中,根本沒有一種牽引向上的力量。以致於所謂的幽微體會,不過是以看似模糊、有機的遊戲,比擬求道的困惑之感。

最終我們所肯定的,仍是那些用盡一切努力與理性,最終仍感茫然的人。如此他才可以宣稱道的本質是模糊、幽深甚至於空無。王弼就類似這樣的人,他的體無之說雖然有與董仲舒對幹的意味,但終究是其思想體系整體的結果。因此我們相信此時的空無迷濛是一個在思想層級最高處不可解釋也不可缺省的源頭,具有上達的力量,而非將模糊放在物體世情本身,然後雙手一攤大談適性自足。然而我所不能確定的是,他與今日的我們一般,理性思辯的作用痕跡未免太多。這究竟是他對老莊之道更進步的領會,還是僵固化的開始﹝因為郭象講自然,很大的原因就是他沒辦法解決思辯至極後,無生萬有或有生萬有的問題﹞仍然難以斷定。

附圖:趙無極的畫。有人怪他留法不歸,造成中國現代國畫的衰微。這直是說趙的藝術理念具有拯救國畫的力量?在這個問題下,畫中抽象的情調究竟傳統國畫的境界有何高下差異,就變成極有意義的問題。

2005 10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