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是吃不飽吃不飽吃不飽，可能上個星期跑去當兵，過了三天三餐正常的日子，養成大吃大喝的習慣，軍中的伙食總是令人嫌，可是我還是吃很多很多，如果不吃都要給豬吃了，實在暴殄天物。第二天有一餐吃了一整顆的紅柚，沒吃過這種柚子，皮之厚的，但是比一般的文旦柚多汁也比較酸，味道複雜得多，總之，沒人要吃，但是都剖開了，人不吃都要給豬吃，聽說那個營區有養豬，營區的老闆還滿有生財之道的。

昨天晚上想著應該要去吃個晚餐，經過巷口一攤賣米粉湯的，幾次瞄貪上的壓克力版都沒看到想吃的，那攤子主打米粉湯和滷肉飯，常常晚上十點多回家經過，有個穿著蒐購還是三越百貨公司的制服的女士，總是在那裡大快朵頤，她坐在攤子前面，點了粉腸一盤五十元、米粉湯廿五元、豆乾若干元，也許還有什麼其他小菜吧，一個宵夜吃下來都要一百多元了。看她也是個吃不飽的，沒有例外的只要夜歸，必見她在那邊吃。一天辛苦工作下來，也耗盡了體力，補充一下也好，而且那個小攤子打退了對面的牛肉麵攤也不容易，一定有些過人之處，不然牛肉麵攤那個老闆娘不會輕易撤退的吧。

我沒有去吃那個米粉湯，到信義路六段看到一家素食店，簡直發現新大陸似的立即違規穿越馬路走進去，門口有個煮麵的攤子，是他們的，走進店裡，播放令人頓時內外莊嚴起來的梵音，一張大桌子上擺著十幾道菜，另外有幾張供客人坐的桌子，全都高級紅木家具，桌面還鋪了高級的玻璃，兩邊牆面掛了許多書畫，主要都是勸人做好事好人的，還有觀世音菩薩的肖像。拿了紙盤開始夾菜，發現沒什麼菜，主要的菜色都是漬物，紅紅的那種麵筋、油油的花生麵筋，高麗菜嬰、不辣的甜酒豆腐乳，這些是我夾的菜。我夾得很保守，因為不知道價位如何，很怕自己還沒吃飯菜就先吃了好大一驚，狀似老闆娘的婦女問說要粥嗎？我說好，又說五十三元，我正在找袋子裡的現金時，狀似老闆的男人說，不行，那個豆腐乳要另外算，我選的豆腐乳很貴，一瓶要九十五元，所以要另外算，我心想他真的是第一天開幕（他們有說是第一天開），為什麼要買個一瓶九十五元的豆腐乳來呢？他說，那塊豆腐乳要另外算，老闆娘頭大了，她說要怎麼算？老闆說把它夾起來再重秤，那一塊要算十元，我心想十元也太貴了。老闆娘照老闆的話做了，我也沒看夾起來以後變成多少錢，不過老闆娘說這樣四十五好了，加上豆腐乳五十五，看她也是很為難的樣子，她一定覺得老闆瘋了。此時老闆又順便提醒，那個豆干要算三塊十元。我覺得應該每一盤菜都要標價。

老闆娘給我一碗紫色的粥，看起來十分高貴，紫色代表高貴嘛，用了許多種穀物熬成的粥，十分燙手，店裡又沒開冷氣，我吃的汗流浹背，還得聽那不時跳針的梵音，也忘記唱的什麼了，看那音響也比我的高級，怎麼會播出這樣零落的效果？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是外面顧攤子年輕小姐，小姐走過去把它按掉了。這樣店裡更冷清了。

另一邊有一個小姐點了豆干一類的小菜，還有一盤什麼的看不到，吃到一半聽她跟老闆娘說要一個乾麵，老闆娘趕緊傳話給外面的小姐，小姐跟老闆此時忙得不可開交，外面有客人要點咖哩飯，可是他們說今天第一天開幕，沒有咖哩飯耶，要客人再點其他的，客人點了羹飯，他們更忙碌了，三個人走進來又走出去，還不忘再交代有個小姐點了乾麵，我猜她應該剛剛就點了，但那位顧攤子的小姐剛剛在擦桌子，擦著擦著就忘了？老闆娘拿了三個紙碗往裡面走，他們裡面還有個祕密廚房嗎？

老闆走來問我粥好不好吃？我說好啊這單買要多少錢，他說十元，我說十元喔太便宜了啦，應該要賣十五元，我是真心的，這樣賣十元真的太便宜了，我說你們是幾點開？他說四五點。中午沒有嗎？他說清粥小菜都是下午以後才開的。我說喔，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我也快吃完了。他們到底是賣清粥小菜還是賣素食的呢？裝潢像高級素食店，但又把自己定位成清粥小菜，價錢又訂得矛盾，想想看一塊豆腐乳跟一碗不算小的五穀粥一樣價錢，豈不是很奇怪？終於吃完了，我拿著餐盤和碗問丟哪裡，不過看樣子他們是不指望客人收拾，但是這餐盤紙碗明明是自助餐店的格局啊。

十點多竟然又想吃，我想我要完蛋了，這樣下去得再去買新褲子。打電話問捷運王子要不要出來吃宵夜，捷運王子說好啊我快餓昏了，十二點半好不好？我心想那時我都餓死了，卻還是說好啊，回家等十二點半，沒想到十一點半捷運王子打來說他五十五分到，我喜出望外，想不到他今天這麼早，他說，今天還是那一家嗎？之前都在同一家夜店—夜市裡的小吃店—吃，他可能吃膩了，想換一家吃，這樣問根本就是不想去那一家，但是他又一直怕我嫌遠不要去又說那那一家也可以，我說沒關係就換個地方啊都很近。他講了地方，我發現是在那家素食店附近，離原來的夜店走路大約兩分鐘的路程，他在遠什麼呢？明明不知道我哪個方向，卻說怕太遠。

我們點了炒麵炒飯、宮保雞丁（這是捷運王子愛吃的一道菜，不甜甜若想跟他交往應該要學這道菜）、龍蝦、炒青菜，捷運王子又去拿了金牌台灣啤酒，我們邊吃邊聊天，所有飯菜都吃完，我已經飽了，沒想到他還不死心，問要不要再點，我說不了你點吧，於是他叫人來再點，卻又把菜單拿給我，我說你點吧。他點了一個炸的中捲，那來點菜的說三杯田雞不錯，我正擔心他會不會點青蛙，只聽他說那來個三杯雞好了就這樣，很不放心又問她一次，你是點三杯田雞還是三杯雞？他說三杯雞，我說喔還好不是青蛙，他說我也不敢吃青蛙。

我們等第二輪的菜上來時，他又去拿了一瓶啤酒，而且他都把啤酒放在他那邊，我不走過去是拿不到的，常常他倒了自己的忘記倒我的，怕他喝太多被警察抓，更怕自己都沒喝到，不過我們吃到一半時我就哈欠連連的，頭暈了起來。他又講些三個星期前講過的話題：一摸咪狼、二阿固、三大學時長得像徐若瑄的日文老師，對了他還有說安娜。我說摸咪狼好好像都在讀書，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阿固準備找新的工作哩；日文老師我的天，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我哪有修過日文啊。安娜我說，我最近也沒跟她聯絡，其實我在吃素食晚餐前才跟她說過電話，我們本來要找不甜甜去蘆洲吃羊肉爐的，可是我想起我忘記晚上要去上課所以計畫取消了。王子又講到黏尾輕，說他結婚要兩年了還不生小孩，要等幾時？他認為結婚就是要生小孩，不快點生以後就變成高齡產婦，而且跟小孩的代溝也會很大，我心想王子真的具有傳統的美德，他將小孩視為婚姻必然的產物，好可怕。他不知道小孩的厲害嗎？

所有的話題都講得差不多了，我們第二輪點的也吃光了，這一家比較貴，跟那家夜店比起來，大約貴了一倍。通常我們只要一張CD的價錢就可以吃得很飽，這一家卻要兩張CD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