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11 12:54:48碗碗.翁婉君

遇見王力宏的薩克斯風手




在吉隆坡演藝中心那仿如城市奇僻郊境的地方,下午四點的太陽竟然悶在雲層裡,玻璃屋旁的湖面遠遠卻可看見粼粼碧波。我一打開車門,就發現那是個慵懶得讓人不想動腦筋的下午。

見Greg Lyons之前,來不及熟讀他的背景,我其實打算就挪用自己對爵士樂的一丁點認識去跟他聊他的演出。所以,我壓根兒沒預期自己將和王力宏的薩克斯風手見面。所以,我們並沒有聊起王力宏。當然,他也沒提起,彷彿曾經替王力宏的曲子吹奏過薩克斯風沒什麼了不起似的。但他卻主動說起了爵士樂鍵盤大師Chick Corea。

雖說音樂沒有界限,音樂是全世界共同的語言,但音樂史還是悄悄地把音樂依不同的種類劃分了級別,所以我們永遠無法在正統的音樂賞析課中聽見王力宏的名字(是的歌迷,事實就是如此殘酷))。除非哪一天,王力宏也寫了首傲視人群的Sonata,那又不一樣。

Chick Corea,我和一群音樂系的同學曾經也因為那些經他靈巧的指頭所產生的音符著迷不已。我們那時候有個貌似小叮噹的老師教我們賞析爵士樂。老師的手指和他的身材一樣短胖,臉珠圓圓的,還擠出了雙下巴,但一彈起爵士鋼琴,我才明白才華比樣貌重要是怎麼回事。迷人。我只能這麼形容叮噹老師彈鋼琴的樣子。而Chick Corea這名字,是在老師安排了聆聽測驗時,我們必須背起來的名字。

跟老師一樣,Chick Corea也是Greg Lyons的偶像。但Greg不彈鋼琴,他吹薩克斯風。被外國爵士樂雜誌《All about Jazz》形容成像羽毛般輕盈的Chick Corea的琴聲,並沒有為Greg帶來太大衝擊。反倒是Chick Corea崇尚融入世界音樂的爵士風格,像神明的咒語一樣使Greg祟敬膜拜起來。Greg的爵士樂其實也深受古巴及巴西音樂影響。

我不知道怎麼去區分世界音樂、古巴音樂及巴西音樂。多年前上過的賞析課中,我只記得bossa nova源自巴西。但怎麼去定義世界呢?尤其連音樂也用上了“世界”這個寬宏偉大的字眼時,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了某種比世界音樂更深邃的音樂種類時,能否再找到另一個詞藻去形容我心中無盡伸展的世界。

但我確實深深喜歡Chick Corea的爵士樂。在快速的節拍裡,Chick Corea總是輕易巧妙地固定突出某一組特定的旋律或節拍。而我常一廂情愿地以為,他這樣的作風非常善良,他彷彿知道人們在生命的路途中總會任性,會不小心迷失。而那組固定出現的易於辨認的元素,就扶了人們一把。你狂飆奔跑,你搖晃旋轉,最後還是會在萬花筒的繁華之中,因為一個固定的黑點而安心下來。這是我一直喜歡爵士樂的原因。

但因為語言的問題,那天我沒跟Greg聊及這些。道別的時候,Greg送了我一張他的專輯──《Island to island》,《由島至島》,跟小說家的小說有著相同的名字。小說家從這個島到那一個島,而Greg不知曾經把生命的記憶留在多少個島上。

漂泊的靈魂,好像都需要一種讓搖晃旋轉的生命安定下來的力量,即使是自由的爵士樂,看似紊亂無章的即興,還是有一定的規則。

而我的問題在於,我的漂泊仍未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