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本地畫家許量嵌


近來看過一部驚悚片《The Exorsicm of Emily Rose》，女主角的身體裡住進了六隻魔鬼的故事非常深刻。尤其魔鬼住進人類的身體，反賓為主地控制人類意識這回事。

很久以前便從許多文章裡看過這樣一句話：每個人的身體裡都住著一隻魔鬼。所以，有時我們會犯下一些平日不會輕易犯下的錯誤，例如打劫銀行、殺人、侵犯他人等舉動。而這些，相信都是因為魔鬼主宰了人類，所以才會讓一個人超越了人的所為，干下人神共憤的事。

然而，我想魔鬼也有分等級。邪惡至極的魔鬼或許會讓人失去人性，猶如電影中的Emily一樣，不斷地傷害自己的身體與親人，猶如一頭獸般怒吼駭人。如果一隻魔鬼只是稍微佻皮了些，它可能只是讓你生一場小病、失眠、患上輕微的厭食症。

而我在簽了名字，決定買下一棟公寓開始，便不由自主地失眠了。從初時的興奮到處理繁瑣事務而煩躁不已，漫長無限的夜裡，我第一次感覺身體裡住了一隻魔鬼。在整整四天不曾經歷一場安穩的睡眠之後，第五天漆暗的夜裡，我身邊的世界被擴大了，微風吹動帘布愛人敲打鍵盤那樣細微的聲響，都鑽進了耳蝸，干擾我急欲沈靜下來的心緒。

我的眼皮像兩片面包夾著厚重的牛油，無法認真打開，然而耗了許多個小時，我仍然無法入睡。好吧，我嘗試以最古老的方法讓自己集中精神在睡眠這件事上──數綿羊。然而，當一個草原的綿羊都跨過了欄杆，我卻仍然醒著。我唯有開始轉換數算的目標，改成計算自己的心跳，或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在乎睡不睡得著。然而就在這時候，我隱隱感覺我的身體裡，一隻魔鬼正阻擋著我的努力。它擋在我的心的面前，雙手插腰，形成一道牆，堅挺得怎么都軟化不了它。我開始和它對話，像Emily雙手合十地問聖母瑪麗亞，為什么要讓我這么痛苦？魔鬼沒有回答。於是，我喚醒身邊熟睡的愛人，對著他無助地一直流淚。脆弱的其實不只是這副逐漸不受自己控制的虛殼，而是連小小失眠都抵擋不住的心靈。

這樣的情景，真像一個人在生一場重病，那么無可奈何，那么宿命。我開始不了解我的身體，我輕撫著它，卻無法和它對話，更無奈於它的變化。原來我和我的身體，一直都無法和平共處，那比較像一場戰爭。然而與身體的抗戰，彷彿不能像一般動武的戰爭一個樣打法。人類如此脆弱，又如何戰勝心裡那隻魔鬼，所以我們只能巧妙地躲開它，不讓它繼續霸佔那片屬於你的領土。

當年歲慢慢增長，我們無法控制的，除了命運，原來還有自己的身體。而魔鬼卻繼續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