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结尾描述 了同样令人难忘的精神慰藉
它的结尾描述 了同样令人难忘的精神慰藉。尽管结尾处还残留着对伊万那个心怀不 满的故事的些许回忆,但是卧室里真实可感的温馨舒适战胜了这种不 满。开头和结尾都聚焦于肉体感官,冲淡了伊万在中间部分发出的知 识分子的激烈抨击。(详见规则五“注意开头与结尾”)契诃夫以这 种方式来安排《醋栗》的结构,目的是强迫我们做出判断:伊万的谴 责是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具有重要性。 为什么故事要这样结束呢?布尔金失眠了,闻着伊万烟斗的味 道,听着下雨的声音。我们需要在这里探究一下。一方面,布尔金的 失眠显然回溯了伊万在弟弟庄园里的失眠。这两个人都因为微小的事 情而难以入眠:伊万烟斗的味道和尼古拉在厨房吃醋栗发出的声音。 布尔金最后思考的不是伊万谈论的内容,而是一个感官上的细节—— 烟斗的难闻气味,它远比伊万的话语逗留的时间长。伊万因为象征他 弟弟自欺欺人的乡间生活的醋栗失眠,因此他躺在床上愤怒地抨击时 弊,而布尔金则是因为一件简单的、令其好奇心作祟的事情而失眠: 比伊万的简短演讲更持久的烟草味道。对布尔金而言,物质的世界比 针砭时事的辩论更加有趣。而且雨又回来了,不论人们讨论和争辩了 什么,雨都照常回来。天气和风景更为根本和持久,远甚于人类实现 梦想的雄心(像尼古拉的那样)以及改变自己和国家生活的雄心(像 伊万的那样)。瘦小腿醫美 雨在户外下着,带着一种温柔的声音。故事中的人物 有着奢华的庇护所,不像令伊万焦虑不安的穷苦大众:那些受苦的人 经历着风吹雨打,完全暴露在严酷的生活之中。 伊万渴望唤醒世界的意愿被挫败,他一直受挫的事实暗示了他激 进的演讲来自一个痛苦的灵魂。他似乎并不确定,他是对自己的生存 状态更为不安,还是对他谴责的富裕地主的生存状态更为不安。阿廖 欣和布尔金兴致索然,完全无意剖析伊万,或者他弟弟尼古拉。相 反,他们喜爱生活中令人感到安慰的现实存在:洗澡,在火炉旁喝 茶,有个温暖的床铺,等等。随着我们看完这部短篇小说,我们的同 情心被这两个阵营撕裂:制造麻烦的伊万,以及平静的现实主义者 ——布尔金和阿廖欣。如果说后面两者过于麻木不仁,那么伊万则似 乎倾向于自我挫败,是个不安定的灵魂。 如果我们对契诃夫的生平有一些了解,就能对《醋栗》有更深刻 的见解。契诃夫于1892年为他的家庭在莫斯科南部的梅利霍沃购买了 一处乡下庄园。珍妮特·马尔科姆在杰作《解读契诃夫》中指出: “购买梅利霍沃的田产是契诃夫文学成就的终极呈现——它也体现了 以下幻想(包括契诃夫在内的俄国的作家格外热爱讥讽这一幻想): 乡间生活是解决生存问题的一个办法。”契诃夫清楚,认为乡间生活 具有拯救力量的想法纯属幻想,然而他还是抱有这一幻想。《醋栗》 是在契诃夫购买乡间庄园的大约三年前写作的。想必他一直在将自己 比作尼古拉——那个被生活禁锢的弟弟,希望在乡下找到一种解放自 我的生活。此外还有一个更大的转折:契诃夫自己的弟弟就叫尼古 拉,他在契诃夫写作《醋栗》之前已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