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03 18:43:31J

走過

今天,跟一整排阿勃勒錯身
風颳得有點囂張的天氣,巧遇鵝黃色阿勃勒一心想自由
我忘了有沒有閃避他們迎面而來的招呼,停下腳步才發現肩頭上駐留的花朵

是不是因為氣溫跟柏油路的緣故,公車亭下的我視線有些模糊,腦袋有些腫脹恍惚
時空怎麼延伸開展的,霎時變得有些抽象
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站立在某一個放鬆的空白點上,忽然之間,現在跟過去任何一個時間、空間都無法接軌,非常的用力去回想自己怎麼到了這個「現在」,卻又非常清楚的了解自己怎麼到了這個「現在」
然後,在這種清楚卻又陌生的狀態下
回到上次仔細與自己對望的時間註記

這種陌生
導因於自己總在變化之際記下了所有日後應該聯繫的、緬懷的,以及那些該遺忘的,或僅是單純的那些生活中待處理的瑣事
因著自己老了的感嘆,便仔細的把這些全寫在每年細心選購的記事本中
卻開始過新的生活,裡頭包含了新的上學路線、找到習慣的新餐廳跟停車位、跟新的朋友鬼混、去新的咖啡廳、遇見新的討厭鬼、發現新的感動...或是那些新的心動...
那個空白點的出現,總能如此驚訝
驚訝於自己怎麼成了跟當初不太相同的人,先不論是不是所期望的那個模樣
瞬間,驚訝於自己手邊在做一件沒想過、或曾經很遙遠的事情
驚訝到了這個年紀,還能有令人驚訝的改變

其實還清楚的記得那些筆記本裡的人事物,卻無法克制他們顏色逐漸褪去
或是一再承諾他們那些該打的電話、該吃的飯,跟一些該解決的事情
都一直躺在筆記本裡被延宕著
每回翻到就升起的非做不可的決心,卻又怯弱的寬限自己幾分鐘、幾天,最後成了更長的時間跟空間單位
最後,看著自己一筆一畫仔細、展現決心的深刻筆跡,竟失去了感覺,開始麻木

所以,我是很感謝過去那些還一直不厭其煩維護著我們之間牽連的人
尤其是那些牽連,有些話難講開的那種,或是極為細微、一吹即斷的那種
我是個懶惰、且又怕被拒絕的人
那些願意找我講上一段話、好好吃一頓飯、散上一陣伴著晚風步伐的人,我永遠都充滿感動跟感謝
對於那些跟我太過相像的人,我還是永遠都在告誡自己應該不時撥通電話、一起看場球賽,並肩聽著同一張CD,或是相對著翻自己喜歡的雜誌
但是,依舊,過去還是這樣繼續停止在那個點上,彼此關係結束的那個時間點

可我還是想要讓他們知道現在的我是如何的呼吸,如何的大笑
所以在時間的醞釀下
我想讓自己是讓自己微笑稱許的
或許也就是在這樣的追尋之下,才產生了那樣忽然之間的恍惚
張惠菁在「告別」裡說了一段話讓我稍稍的安了些心:「追尋在時間拉長後,就不僅只是追尋,許多追尋連結成一個軌跡,但這連結是有風險的。時間是一個太強勁的對手,改變著人的性格、作為,與意志。一個人如果去問他追尋的軌跡通往何處?追尋的意義何在?總要冒著一個危險,就是得到虛無的答案。」
不是只有我在自己與世界的連結裡慌張
這就像是阿凱說他在徘徊之際,覺得總有村上透徹的了解了他的苦痛
當發現不是只有自己這樣的在載浮載沉著的時刻,就能飄浮著看著天上的星辰入睡

過去在過去之後,應該會轉化成另一個模樣存在著
你可以說我貪心,也可以說我只是過於細膩敏感
即使我總背叛自己的諾言
我還是想念著你的
也希望你看到現在的我,那個肩頭灑滿鵝黃色花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