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28 20:31:04童。KIRI
憑什麼？憑什麼不？
獨行這麼多年，雖說總有同路人，但同路的過程不一定同心，而心，才是最需要同行的。胖嘟嘟總說我是個太模範的個案，卻不知道很多次，我厭倦著模範生的標籤。
珊知道，藥物對我的影響有多劇烈。雖然胖嘟嘟告訴我，能夠用藥這麼多年卻不增加劑量，已經是難能可貴，再者，他不斷對我強調，妳別再對自己要求這麼高，妳要知道，目前妳所使用的劑量是最低標準。我看著手中完全握不住的藥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是真的。胖嘟嘟強調又強調。我悻悻然收回瞪著他的目光嘆了口氣，是啊，其實我知道，以我的用藥狀態和歲月來說，這真的已經是最低門檻。我遇過太多患者藥物不斷增量再增量，直到他們的眼神再也閃不出光芒。我排拒著這種可能，一次又一次忍耐。我不是吞藥的機器，我對自己說。
我的記憶力退化，創作力不再高昂，那種一日十文的瘋狂再不復見，而我的朋友對我說，寧願妳安安穩穩，也不要妳踩踏著鋼弦漫步懸崖邊。然後，珊淡淡地說了，我懂，對妳來說，就像一位歌手卻被奪走了嗓音。我淚著點點頭，又一次吞下大把藥物。
我懂，我都懂。
我懂那些不願吃藥的病友，我也懂吃藥產生的副作用會怎樣扼殺我，我懂，真的懂。這些年，朋友們只要聽了任何有助睡眠的方法，都苦苦的勸我我嘗試。我試，我都試，因為我知道就算那些方法對我無效，也全都是他們對我的愛。
而我，只是要求一場沒有夢境的沈睡，卻不可得。
很不願，雖然很不願，但我還是得說。
曾經被問過好多次，童，為什麼妳總能遇上那麼多好人？我通常的回答就是上天眷顧我。而我真正想說的是，上天也很眷顧你，我遇過那麼多的好人，因為我只願記得他們對我的好。所以你只能聽到我遇見的好。
最傷我的一次問話，她說的是，童，憑什麼妳能遇見那樣好的人？
當我聽到憑什麼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幾乎就要確定了，這個人，絕對不是真心待我的朋友。愛我的朋友不會問我憑什麼，愛我的朋友只會感激我遇見的是好人，還有對我說，童，妳憑什麼不？
那位女性友人一直不知道我為何後來疏遠了她，我也很難對她解釋清楚那三個字如何傷了我心。因為在她脫口而出那句話的同時，她已經失去了我，最真心相待的童。
是的，我的友人們經常喊我傻，傻的把身邊什麼人都成心頭寶的牢牢護著。然而我說，如果我不是這樣傻，怎會是你們心頭的童？認識我的時候，你們接受了那樣傻的我，又怎麼能夠希望我一夜之間變成漠不關心的智者？
我並不完全的良善，真的。我也會憤恨，恨到想把人撕成碎裂裂那樣的憤恨。但我不喜歡那樣的自己，非常不喜歡，不喜歡到，寧願選擇毀滅那樣的自己。因為那樣的童連我都覺得陌生，陌生的可怕。然而我確實度過那樣的日子，在我生生死死的那兩年。
近日發生一些事，在我難得開口的時候，一個朋友從我嘴裡敲出了『憑什麼』這段往事。她尖叫著，童，妳憑什麼不？我才真正發現當年那句憑什麼其實盤根錯節的栽種在我的心裡。
對，我確實不知道自己憑什麼，但現在我也想問問，我憑什麼不？
這樣算不算一種進步？
"憑什麼", 或"憑什麼不"
也許所有的所有
到最後 也是歸向同一個結果
就是自己 和真理
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