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19 02:37:10童。KIRI

勇猛的四個字

 

 

『自殺未遂』和『自殺身亡』兩者之間,哪四個字比較駭人?

同樣是四個字,卻已經分隔在生死的國度。

 

 

 

坦白說,『自殺未遂』這四個字對我來說比較頭痛。

凡是『未遂』就表示還可能有下一次。

於是大家必須繃緊神經,預防下一次變成『自殺身亡』。

 

『身亡』好像真的脫離了生的國度,能夠不必忍受自我靈魂的分裂。

每每看到『自殺身亡』這四個字,就會讓我感到十分勇猛。

姑且不論社會價值觀和道德問題,這四個字其實有某種黑甜的誘惑。

我時常在想,如果當時能夠躲的更遠些,也許此刻我已在死亡的國度。

不懂急診室的那些醫護人員用什麼心態看待生死,而我只覺得最終一把灰。

 

 

 

這次回診,醫生笑說我終於脫離了與小刀為伍的日子。

雖然我們都質疑過怎麼標榜了安全的修眉刀竟然還能造成那樣可怕的敞開大口子。

左手上那兩道清晰可見的疤痕,我無意隱藏。

只是我也覺得好笑,那兩刀沒有尋死的念頭,只是想要分擔心上爆發的情緒。

安全修眉刀,其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安全。

現在醫生看到修眉刀就會想到我的疤痕,然後覺得怎麼能讓這種東西出現。

 

『自殺身亡』,這四個字其實比較吸引我的目光。

當初在我身上發生的如果是『身亡』而不是『未遂』,那些人就沒有資格再說我瞎鬧。

雖然我不知道死後是不是真有審判,但我知道死亡等於一切都停止。

雖然我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我喜不喜歡,但這個世界我不太留戀。

倘若我選擇在此刻喊停,會被歸類在憂鬱症作祟吧!

請容我在此聲明,若我決定離開一定是因為我覺得夠了,一切都夠了。

和憂鬱症無關,和感情無關,和什麼都沒有關係,我只是想下車了,如此而已。

 

硬挺著這兩年,其實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什麼方式在生活。

這種方式又能不能達到我想要的生活品質。

往前多走了兩年,其實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溫暖。

我只修修補補這樣一個破爛的車體,勉強遮風避雨。

 

但最近真的感覺累了。

我還是必須扮演一個姊姊的姿態,卻找不到能讓我放鬆的人。

不是不願意做這些,只是我沒有當年那樣堅強了。

那天有人問我,我這樣好相處的人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心裏卻下起雨。

朋友?很多朋友?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

我只知道當我身陷險境的時候,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個能阻止我吞藥的理由。

 

 

 

左手上的煙疤讓很多人訝異,怎麼能夠把自己燙成這樣。

沒有幾個人懂,那是我還在掙扎求生的努力。

當那樣的疼痛也無法阻止向來怕痛的我,我知道自己真的走不下去了。

 

其實當初的我若消失,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切斷了大多數的聯繫,很多人心裏的我早就是一個已然失蹤的朋友。

好像必須走得很孤寂,因為我不來相約自殺那套把戲。

如果不能獨自面對死亡,又哪有資格說要自殺?

是啊,你們認識的我很怕寂寞,但你們也總認為我身邊一定圍繞著許多朋友。

你們的認為和我自己的以為,其實有很大的落差呢。

 

朋友說我太自私,總要別人配合我的步調行走,我才能認定那樣的人是朋友。。

我承認自己自私,非常自私。我只是不想再委屈自己配合任何人。

曾經委屈了那麼多年,現在我自私的不願再重蹈覆轍。

 

這些文字如此強硬,我卻在掉淚呢。

我不懂這些眼淚出現的原因,但我止不住。

耳邊聽著我喜歡的聲線,雖然知道以後不會再有新的曲目。

我依賴耳朵,暫時閉上雙眼。

影像是讓人害怕的東西。我無法對自己解釋眼前活蹦亂跳的人其實已成那把灰。

那把,其實沒有人能清楚分辨和旁人有啥不同的灰。

好人壞人都一樣,變成了灰之後,還有誰能分辨出兩者的不同?

 

 

 

 

難道只有我發現?

凡是『身亡』的人,最終大家都只會在記憶裡沈澱出最美的畫面。

如果活的窩囊,起碼在那個時刻,多多少少能被發現一些我的優點吧。

那個時刻也許我無法感覺,但讓自己的一生有那麼些許值得被頌揚的回憶。

對窩囊的我而言,那只是我小小的心願,起碼沈澱出美好的畫面。

那些,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優點。

 

被指責的多了,有時候連自己都弄不清那些是惡意攻擊還是善意的提點。

當我虛心的接受每一個批評,我並不知道必須分辨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討厭需要算計的生活,我討厭需要耍弄心機的生活。

生活若為了心機為了算計,那我不要生也不要活。

我會寧願『自殺身亡」而不是『自殺未遂』。

 

勇猛的四個字,卻有截然不同的對應態度。

『自殺身亡』會被心疼遭逢的苦痛,然後將我美化為天上的天使守護大家。

『自殺未遂』變成一種污點。沒有人願意真正瞭解那個舉動背後的心酸。

我有了其中四個字,讓人有機可乘的在背後放冷箭的污點。

如果我早些懂得這兩者之間的差別,也許當時我就會毅然放棄所有求生的機會。

只因為我活了,我背著『自殺未遂』這四個字,所以我必須遭逢完全不同的眼光和態度。

我該笑著繼續當個好人原諒人們的無知,還是從此用冷漠面對這個世界對我的責難?

 

誰能給我答案?誰願意給我答案?

又或者根本沒有人在意我這樣一個『自殺未遂』的傢伙在胡言亂語..........

 

 

想為自己放一首歌,卻不知道哪首歌能形容我。勉強選擇大學時期很愛聽的這首吧!

 

 

 

 

重生 2009-01-23 14:40:13

我能感同身受你的感覺 因為真的活的很累 很想下車 不要再前進
六年前的我 大家都覺得我各方面都很好 為何要將自己推到無底洞 但是大家都不懂我的心痛及心累
因為還要照顧家人 所以無法選擇死亡
後來 我決定放開自己 離開讓我心煩的東西
到南部住一段日子 我跟一個男的普通朋友住在一起
他只知道我需要清靜 不要任何負擔 不知道我想自殺
他是我生命的貴人 不帶負擔的照顧我脆弱的生命
過一段時間後 慢慢的我的累減少了 慢慢的我又回到正常的軌道
我看到你的文章時 淚流下來 我很心疼你 希望你不要放棄自己 因為放棄自己 就絕對看不到未來屬於你的陽光

版主回應
剛巧這陣子在處理一些事情,順便整理一些情緒。也就遲了回應的時間。
旁人眼中的好,有時我們並不這麼認為,甚至可能是我們強硬逼迫自己呈現的狀態。無論下車與否,無論到站與否,上下車只是一種選擇,在生或死之間選擇。
對我來說,這世界真的沒那麼可愛。起碼這幾年變得很不可愛。我不知道自己的累是不是減少了,我只知道,越快完成我該做的任務,就能越快讓自己遠行。
很多人將我的想法解讀為放棄,其實,真不是放棄呢。正因為我沒有放棄自己,所以我更清楚自己將行的方向。只是時間問題,早晚罷了。所以我不恐懼自己的死亡,但我對於生命的消逝有著兩種極端的看法。

『活下去,就是要活著走下去』

我看到這個句子,然後覺得驚心動魄。我想,我可能活著卻沒有打算走下去,也可能走下去了卻沒有活著的感覺。無論是哪一種,都是行屍走肉吧!
這輩子看待世界的我,少了溫柔多了冷漠。敞開柔軟的肚腹並不是為了讓人攻擊,而我在多了那麼多的疤痕之後,終於知道要將肚腹藏起,再不讓人輕易碰觸。
於是,我願意放在心上的朋友少了。在意的人少了有點寂寞,但是也少了很多痛楚。兩年前回到人世的時候,我們誰也不知道最後存活的是這樣一個我。
很可能被替換了靈魂的,我。
透過黎礎寧的爸爸,我相信陽光的力量確實蔓延開了。為此我微笑,畢竟我一個人的力量絕對遠遠不如黎爸爸,很多疼愛礎寧的歌迷,依舊持續關心黎家人。於是那些人也慢慢感受到了,所謂陽光,那種溫暖而光亮的感覺。
我仍堅持信仰陽光,卻也在陽光裡曝曬生命卻看不見任何光亮。直到現在我依然記得,離開了急診室,恍惚中發現自己的頸項因為暈厥在陽光下而曬傷脫皮。
一直找不到很恰當的方式描述當時的感受。那是一種模糊可笑荒謬又讓人噙滿了眼淚的心酸。最愛的陽光救不了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我,最在意的世界崩毀了我,最害怕的疼痛,阻止不了我。於是我真正明白了什麼是絕望。不過,那也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上輩子。

你的貴人照顧了你回到正常的軌道,我的貴人搶回我的生命然後要我無論如何都得活著。也許,我必須留下來的原因,也就只是盡力將每個欲死的靈魂從死亡踢開,但,不包括我。
經常笑著說,我能提供十種幫助自殺者的方法,但找不到第十一種方法拯救自己。於是,我高興著難過,快樂著悲傷,心灰意冷的發現,似乎,沒有第十一種方法。
此刻,你活著,我也活著。這,就是我們在此對話的意義了吧^^

祝福,你的生活再也不偏離應行的軌道。
2009-01-26 16:23:37
散步者 2008-12-21 13:42:48

雖然和你觀念不同,但從我這看到的你,有你暫忘的堅強。我相信如果你願意,終究會渡過關卡的,需要時間,很多很多時間。

我的想法很絕對,如果脫離不了未遂的標籤,那就換掉朋友,換掉一切,強勢地給自己新的開始。散步者也曾是自殺未遂的人,那是我曾經用過的方法。

幫你打打氣。

版主回應
謝謝。對於『暫忘的堅強』。我確實需要很多時間,很多很多的時間。

有些記憶不那麼容易被遺忘,有些記憶不那麼容易沈澱。願不願意已經不在我的思考範圍內,我寧願只是照著直覺行走。

我切斷了過去,所以也同時切斷了你所謂暫忘的堅強....這麼說來,切還是不切呢?

選擇性尋找能與此刻連結的過去,自私但實際的看待所謂朋友。誰給了我,誰負了我,心裡其實都知道。

給我的,銘記在心,我會用生命守護。
負我的,可以不計較但滾遠些就好。

於是追尋過往的時候,必須小心翼翼。有些賭局可以嘗試,有些場子最好避開。這也是我珍惜著每一次試圖追尋的原因,選定了牌局,只因為直覺勝算至少八成,我賭那兩成。兩成應該是還能承受的範圍,安全範圍。

就算換掉環境換掉一切,我仍不會換掉個性。『個性即命運』黑格爾的名言(應該沒記錯),大概就是我這種死脾氣的傢伙最該瞭解的。因為,我不想掩藏。

即使那些標籤在身上黏膩難受,不掩藏。沒有那些,沒有現在與你對話的我。生命中即使再糟的歷程,我也收在心底,說是演員本能也好,感官記憶也罷,那已是構成『我』很重要的成分。

有人說我不放過自己,也許是對的。

而我確知我該死的雞婆,即使我不那麼珍愛自己了,還是見不得旁人放棄一線生機。可能,在我眼裡看來,他們都還不到那個境界,死亡的境界。角度不一樣,但我想,我和你在某部分其實相同,我們都在嘗試挽回更多搖搖欲墜的靈魂。

只因為我懂那樣陰暗的生活有多折磨,所以我站在他們的位置說話。也因為我和他們站在一起了,於是我能夠一個一個把他們推回生的國度。

我踏在哪兒呢?所謂國界?

你的打氣,收到了。但其實需要打氣的不是我呢,有太多太多更值得被挽回的人,而我對這些人從不吝惜,因為我知道他們隨便哪個都比我更有條件與資格存留在生的國度。

或許這麼解讀吧,如果比我更有資格存在的人都留不住,那我的存留豈不荒謬?所以拼了命的抓緊那些手,他們留下了,我才有機會說服自己能夠繼續存在。

我說了我是囉唆又矛盾的傢伙,內裡的我是怎樣?我也還在觀察,只是這次換成了,冷眼旁觀。

(說來還是要謝謝你。很長一段時間沒能找到機會重新檢視我的腦袋,你和我的對談,好像讓內裡迷霧又稍稍散了一些。)
2008-12-21 15:18:53
散步者 2008-12-20 23:52:52

希望未來有一天,你能找到那份完全的愛,並且從中得到復原的力量。

聖誕快樂

版主回應
完全的愛,目前不太多想。
因為,怕自己給不起那麼多了。
復原倒是龜速前進中。
重情是本能,卻也是一再摔跤的陷阱。
無論親情友情愛情....一切的情。

那,聖誕&新年快樂^^
2008-12-21 03:1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