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9-28 19:49:11木基

送禮

下午茶的時間,坐在忠孝-復興捷運站的靠背座椅上。
這個時間,沒有趕著打卡時間的庸碌上班族,沒有急著避免遲到的「填鴨ed(被填鴨的)」學生,只有享受悠閒下午逛街喝茶時刻的主婦和雅痞。

離峰的時間,發車的間隔相對地拉長,下班來車還有四分鐘。
覺得時間應該可以好好地運用……索性拿出剛買的卡片和隨身攜帶的原子筆,隨著心意,寫著心意。

一個小女孩脫離了母親的提攜,不怕生地來到我的身旁。
看個子,應該只有幼稚園吧……

「你在做什麼?這是什麼?」
看起來,似乎小女孩的父母平常是很鼓勵小孩子發問的,同時應該是常能滿足她的好奇心。我不願澆小孩子冷水。

「我在寫卡片呀!」
「卡-片?什麼是卡片?為什麼要寫卡片?老師只有教我們畫畫,沒有教我們寫卡片。」圓骨碌的大眼,在幼稚的小臉上,特別可愛。這個小女孩想要問的問題似乎特別多,說的話也特多,將來一定大有可為……開始懷疑小女孩小小的身軀裡,藏著的是怎麼樣的一個靈魂……她還在上幼稚園嗎?

「卡片呀,就是有美美的、可愛的圖案,然後呢,你可以在上面寫字,把想說的話給想給的人……哪,妳生日的時候,有沒有男生送給妳卡片呀?」我摸著她綁著辮子的小頭說著。
其實,這時候我分了心在煩惱,我會不會被誤會是專門誘拐小孩的怪叔叔?

「嗯……沒有……不過,我有請他們吃糖果,還有麥當勞……」

「小如,車來囉,要上車囉!跟叔叔說拜拜!」小女孩的媽媽催促著。和藹可親的媽媽,懂得機會教育的媽媽……或許,是我長得還不那麼壞人,小女孩的母親才略略放心……

「拜拜!」名為小如的小女孩揮了揮小手,跟著媽媽消失在月台。

時間對現在的我來說是可以稍微浪費的,姑且寫完卡片在說吧。
在匆匆過往的人群中,靜靜地坐在其間觀察,也是一種自在。

這張卡片是要附在一份禮物內的……
禮物……
我喜歡在特別的日子裡,寄上一份禮物,給屬於那個日子,那個特別的人。一直以來,這是我維繫友情的方式之一……在這個忙碌的社會,大家都沒時間聯絡了,身為無業遊民的我,恰巧有空閒能抓住那最後一絲的可能……

曾經,送了一件我已經忘記送的是什麼東西的禮物給我曾經心愛的女孩;重點不在於禮物是什麼,而是包裝……
橙色和藍色混合的格子,在要求品質的硬紙禮盒上……
這是我認定的,屬於那個女孩的顏色……

曾經,在Hello Kitty最熱門的時候,送了十二生肖變裝Kitty給我曾經暗戀的女孩,因為她喜歡Kitty……
兩個人的疏離卻也是因為這份禮物……
女孩覺得,我逾越了作為朋友的身份,對她,過多的關心和愛護,還有所費不貲的……禮物……她覺得她無法承受……
我……只能尊重她的決定……

現在,我將要放進卡片的這份禮物,要寄給每天奔波台北和汐止之間忙碌工作的好朋友……她喜歡維尼……
我知道工作忙碌到快被搾乾的她,再多的問候,再多的拜訪,再多的晚餐邀約,再多的……也抵不過好好地睡上一覺;
派她喜歡的維尼去陪她,代我去問候她,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未來……
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十塊錢硬幣投入妹妹借我的英式郵筒撲滿……這是許給未來的一份禮……
每天存十塊,沒有時間限制地一直存下去,直到收到通知……
這份禮,許給未來;許給我曾經深愛過的那個女孩,在不知期的未來,當她成為新娘時……

禮物,我喜歡送禮,不是喜歡花錢(這不是窮酸學生應有的作風),而是喜歡看到喜歡的人收到禮物的歡喜模樣;是一種自我滿足嗎?
我不知道剛才我對小女孩說的話,小女孩會有什麼感覺,也不大清楚未來她會記得多少,因為我不是曉萱姊姊、懷鈺姊姊、阿雅姊姊、或是嘉文姊姊、大炳哥,我說的也不是什麼至理名言、人生大道理;
我只是想擁有,擁有朋友的感覺……

當捷運車廂裡望出一雙雙狐疑的眼神與我的雙目交會時,才發現,喔,我又沒上車……已經過了四、五班車;整理好剛才書寫的傢伙,拿起手邊的包裹,將卡片平穩地放入……
我終於知道我下一個目的地是--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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