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電影《邪惡不存在》中,汽車後車窗的遠離鏡頭到底意味什麼?】
圖一
這是第一次在電影中看到這麼一長段由後車窗拍攝的拉鏡頭。觀影時,既蠱惑人又令人不解地引發內心的騷動。
這一段描寫父親離開幼兒園後,駕車到樹林尋找女兒,畫面顯示從後車窗拍攝遠離沿途景象的移動鏡頭。只見車子左彎右拐,鄉村路面間或沒入樹影的遮蔽,畫面時明時暗;而彷彿笛聲的背景音樂,就像片頭的配樂一般,充滿陰鬱的色調,結合畫面共同暗示著某種不確定的危機,給人心理上怪異的不安感。然後畫面就切到片頭一樣的透過樹梢枝葉的仰觀移動鏡頭,笛聲的背景音樂照舊,一下子把我們帶到片頭的既詭譎又深感撫慰的狀態。最後轉接到從外側橫攀陰暗樹林的鏡頭,音樂持續著。直到鏡頭攀過一堆白雪再接回樹林,這時父親背著女兒出現,畫面逐漸明朗起來,詭異的配樂才逐漸消失 ( 見圖一~八 )。
以背景音樂為準的話,這一系列畫面包含了上述三組移動的長鏡頭。通常移動鏡頭本身就帶給人不安和不確定的危機感。那麼作為第一組長鏡頭的後車窗景像,第一、它呈現作為父親的主觀擔心,並戲劇性地攪動我們,和父親一起掛慮女孩獨自出行的安危;第二、就劇情發展來看,預示了電影的悲劇結尾;第三、以本片的主題來看,那種遠離周遭鄉村自然景象的移動畫面,似乎正暗示了這一切最終的命運——我們所習見的鄉野景觀,也許終將遭都市文明的侵襲而消失。
想想看,我們在台灣不也經歷了這都市化的歷程?!記得讀高中時通學來往豐原和台中,沿途是一大片田野,潭子不過是田野中沿著公路的兩排廠房和小屋。黃昏回程在火車尾廂露台倚欄而立,目睹廣大的原野在周遭不斷延展,令人心曠神怡!如今呢,台中、潭子和豐原早已連成一體,變成大都會了。
岔題了。回到本片,接著第二組長鏡頭是透過林間樹梢的天空移動鏡頭,就是如片頭的無言天問,人類該如何面對這一挑戰與困境?同時也隱約是父親與女兒的主觀鏡頭。而第三組樹林間的移動鏡頭,又回到現實樹林間的搜尋,讓我們在不安中期望並等待直到父親尋獲女兒。
導演巧妙地利用這三組移動的長鏡頭,讓觀影的我們不明究理地繞著電影的主題外圍打轉,正是要一步步讓我們順著電影的發展進入他真正關心的主題:人如何抗拒資本文明的侵擾而在大自然中安身立命!
圖二
圖三
圖四
圖五
圖六
圖七
圖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