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李煜 / 虞美人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離開中心時，腦中一直縈繞著李後主這句詞兒。

雕欄玉砌，都在、也都不在了。我們看到的，是蒙受歲月洗禮的往日痕跡。

往日，已經過去了。不在當下任何一個角落，卻被喚醒在記憶某處，一樣樣、一件件蹦現、浮顯。

建物與場地的基本架構還在，格局稍有變動。一樓左翼的走廊與二樓兩翼的陽台因擴建而消失。原二樓一大間學生寢室被隔成數個房間，本有的開闊餘裕的空間感渺無蹤影。

最主要的是，我們長大、長老了。

原來個兒小小的的孩子，都長高了。離開中心經歷更多樣的空間場域──大學、都會、職場、國內外各地…；在社會與事業上遭遇更複雜的人際錘鍊。於是，再回頭，舊地重遊，不禁納悶這小地方在當年孩童眼中何其廣闊，並容納過上百個孩子上課、奔跑、玩耍；容得數十位小朋友在此生活作息、祈禱靈修，在我們的生命中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印痕。即使今日花園和房舍的外表已年華老去，略顯滄桑，創辦人杜華神父和某些長輩導師或平輩夥伴皆已離世，當年同在一起的多采多姿的歲月，將永遠在我們的記憶裡閃閃發亮。

最近阿田和我相約回到當年度過黃金歲月的「新竹青年中心」──如今是「永泉教義研究中心」訓練傳道士的場所。

我們抵達門口時，巧遇剛騎著自行車回來的中心負責人雷蕙琅老師。我們趕緊自我介紹，是杜華的學生，她很熱心歡迎我們。

雷老師在這兒工作了29年，對中心的變化如數家珍。她引導我們參觀了中心的每一個角落──從操場、花園、假山，到室內的一、二樓，還上到頂樓，瀏覽週遭迴異於以往的環境，高樓大廈間夾雜的破敗古厝…。中午還邀我們與永泉中心的朋友共進午餐，席間大夥兒像一見如故的朋友般閒話家常。

感謝雷老師這樣熱心的主人和中介，將過去和現在天衣無縫地巧妙連綴起來。中間微感失落的，應是今昔落差下屬於我們內心的感傷了…。

P. S.

今天回頭來看，才發覺當年青年中心的建築設計和空間規劃，包括後來的社服中心，都是台灣難得一見的佳作。

相簿請看：

《重返我們的青春家園──記新竹公青中心今昔》/攝影‧阿田‧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