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7-11 21:15:20Katle and Joe

陳幸如作品中無言的眼神──《顫怖的瞬間》展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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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看了 Katle 的展覽後說,如果作品能放大,效果一定更驚人。
我相信。
不過做為藝術品,大小不是必然的標準吧!
在籌畫之初,Katle 和我就設定了這次展覽的模式:不在形式上做驚世駭俗的變化,純粹以最傳統的攝影形式呈現,讓作品自身說話。
因此決定了傳統的外框,和ASA 400的135幻燈片沖洗出來最恰當的大小尺寸:11×14吋,以保有原來的幻燈品質不至於在解析度上產生誤差或變形。幾經比較,捨棄R3 相紙而選擇了最接近原作效果的Ciba 相紙。不料,這也是我們失算的地方──Ciba 相紙的鏡面反射作用,在展場中造成觀看的困擾,這是始料未及的。關於這一點,唯有請求觀眾以最大的寬容態度來包涵。因為,這些作品絕對值得我們付出所有的生命經驗來觀看、反思、和回味。

從挑選照片到展覽佈置,到一次次返回展場會見參訪的親友。這些深具意涵的照片對我來說似乎每一張都說著同樣的話語,除了不一樣的頭、不一樣的位置和構圖,我能和每一張作品進行不同的對話嗎?我疑惑著,同時也一直尋思這問題。

直到台北電影節看了《非關命運》一片,看到影片和DM上的某些頭部和眼神的鏡頭和劇照 (如下圖):
由電影中因劇情推展而相對明確的意義呈現 ( 固然仍是難以以言語翻譯的,參閱前〝Fateless〞一文。),映射到Katle 的類似作品,我開始比較兩者的異同,進而真正和一件件作品對話,赫然發現,Katle的作品是如此的蘊藉內斂,每一件作品都能負載我們賦予的審美辯証意義,我可以站在每一件作品前,10分鐘、20分鐘、30分鐘…無限地對話反思,而它都能夠給予回饋。這些絕不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作品。它們各有各的內心世界和心靈獨白部分,無法相互取代。它們可以是:

‧怔忡的眼神:What happened of this world?
‧歡喜受的眼神。
‧接受撫慰的眼神。
‧諒知的眼神。
‧無言的凝注,無關接納與否的注視。
‧注視自己(斷頭)的命運。
‧些許的悵然 (頭已斷?)。
‧相依相偎,相濡以沫的眼神。
‧一切都已就緒,我的人生工作已完。
‧最終的等待。
‧臨別的眼神,問:這一切為的是什麼?
﹝ 聯想:華鐸 ( Watteau, 1684~1721 ) 的臨別意像: Pilgrimage to Cythera 航向西特爾島,圖下 ﹞
‧等等…

此刻,空盪盪的畫廊只有 Katle 和我,我們各自尋找自己的空間,沉思、徘徊。
藝術品裡,只容得下作者和讀者兩人,有時連兩個都嫌太擠…於是在作品中,讀者和作者融為既分又合的一體;或者,讓位給作品和生命本身,如果我們夠謙虛的話。

回到家,看到桌上《我等之輩》封面上蘇珊‧宋塔的眼神,接著想到許多照片中的眼神。所有這些和 Katle 的作品都連結上了。
《顫怖的瞬間》裡所有的作品,也和所有活著的和曾經活著的人連結了起來
── 這是一個無言的世界。

凡是不可說的東西,必須對之沉默。── 維根斯坦《邏輯哲學論》

── Joe, 2006

(照片列舉):
.................................susan sontag(中文〝我等之輩〞封面照片)
.................................philip jones griffiths 拍攝(Detail)
.................................annie leibovitz 拍攝(Detail)
.................................annie leibovitz 拍攝(Detail)

* P.S. 成文後,很高興在部落格留言版讀到 Jerry 的感想,同樣體會到眼神的深刻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