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這張過於俊美、陰柔，以及邪氣的，不屬於人類的臉龐。還有這雙眼，眼中總有小小的，冷藍色的火焰跳躍，那是冰冷，卻又有假象像是不傷人的火焰。就因著這樣，她飛蛾撲火，終究得遍體鱗傷。

傻啊！

她垂下頭。「是的。」她終於承認。

她喜歡路西法，可是這喜歡跟痛楚混在一塊，她幾乎要分不出來。

「可，那又怎樣呢？」她佯裝淡淡地口吻說。

終於，他怒了，握起拳，「混蛋！」來人間久了，他甚至知道如何咒罵。他迸出凶狠的火焰，忽地，一陣風颺起，路西法全身亮起了淺藍色的陰柔火焰，火焰飄動，他的髮絲飄起，狂嵐在他身邊呼呼作響，如夢境，她詫異地抬頭，忘了怎麼後退。

他的雙眼倒豎，如貓般。

可一瞬間，就那麼一下，火焰與狂嵐就同時又消失了，他恢復如一般人。可就這樣，就夠叫她說不出話，「路、路西法……」她心抽痛，不懂他，他看起來如此之憤怒。

「妳想知道我原本的模樣嗎？清影？」那是他自己也陌生的情緒，心痛不痛都由不得自己。「太可笑了！我是路西法，妳懂嗎？我可是路西法！我自己以前在陰之地可不是這個模樣！」他現在陰晴不定，情緒不得掌控，實在愚蠢。「妳懂嗎？我該對妳無情，我對人類是不會有感情的，可是我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她抓起她的肩，對著她咬牙低吼，「我自己也不了解，我竟然，莫名其妙在意妳？！」

太可笑了！

……他喘氣，如一般人。

他喘著氣瞪著伍清影。伍清影因這番話傻眼。

「你在說什麼？」他、他……說了什麼？她的腦袋混沌了起來，她不懂，路西法的話裡，好像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涵，那是什麼？

「我想我喜歡妳。」

她不見的這幾天，他詫異，並且心慌，像是害怕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而錯亂著，他不去PUB、夜店了，就是找他。可是他已經幾乎與凡人無異，那時他才知道，惡魔失去原本強大的能力，原來是這麼地無能，無能到甚至找一個人，都像是大海撈針。

他自己也弄不懂，明明，惡魔就該只會對天使動情，可是，他怎麼會對伍清影動了情？她不是天使。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想不出。

可是這些都不很重要。他只知道自己想到伍清影會想多關心、多知道一點關於她的事，夜裡，他想抱著她睡覺，他想舔吻她如奶油般的臉頰，甚至她體上的清香，他都記憶得如此之清楚……

她搖頭，「不、不是的……」

她竟然否認，眼幾乎要搖出了淚水。

她在拒絕知道什麼呢？

「你一定是騙我的，」她哀怨地望了他一眼。「你是惡魔欸！」她又不是天使。他自己說的，惡魔被下了咒，注定愛的只有天使。

如果她現在把他哄她的言語當真，到時，傷的又要更深，她不要這樣了。

「我說的實話。」他揚聲說道。

「惡魔只會對每個女人都好，到時再傷人的心。」她眼淚狂墜，推開路西法，朝外頭奔去，速度如風。

路西法略愣，回過神有點慢了，這時，伍清影已經衝出家門。

「女人！」他吼，真會被這人間笨女人弄到無力。

他跟著衝出去，可是門外已經不見伍清影蹤影。她跑哪去？

路西法恨自己失去的能力，他以前能飛、能讀心，還有幻術、咒語……算了，就此打住，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跑哪去了？

他得找到她，無論如何！

街上他慌亂地找著，終於，在經過一家賣飾品的攤子，攤上的戒指、項鍊閃亮，他陡然想到一個地方。

「清影！」果然，在一家銀樓前，他發現伍清影的身影。她蹲在地上，無視於他人異樣眼光，就是不斷地啜泣著。

他心揪緊。這感覺太真了，他沒法否認的。

「清影。」他慢慢蹲下。

「你走開啦！」她哭，眼淚掉個不停。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胸前，他嘆息。

唉，或許是他被貶的關係？是他在人間沾染太多人類七情六慾的關係？還是真的是因為這個人類女人太好？對他太過於真心？他分不清楚了。他只知道她想到他，心裡會有種清淨，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好。

這樣算什麼惡魔之子？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

「你幹嘛啦？」她想抽回手，卻辦不到。

「這時，我跟妳一樣是人類。」他只是這樣說道。

她一愣，感覺到掌心下，路西法那……也在跳動的……心臟？

她動容了，又哭。

「怎麼又哭了？」她一哭，他慌張。「妳別哭啊，清影。」

「你……明明就是惡魔。」過了片刻，她吶吶地說。

她不懂，這惡魔，真的愛上她了嗎？

「我也不懂，」他淺淺一笑，卻如此心炫神迷。「可是掛念一個人，會痛，會有寄託感覺，這樣，以凡人角度來說，是不是叫喜歡？」

她愣了，「你愛情小說看太多了。」卻不住笑了。

「都是妳寫的。」他接口。

於是，心結化解了，伍清影跟路西法回家，她發現路上好多人看他們……唉，或許是看路西法啦，她只是「順便」被看的那個。路西法的容顏，太俊、太陰柔，要她不引起人的注意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你不是喜歡漂亮的女生，要像PUB裡面的那種的嗎？」她邊走，邊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