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八月の風露草のようにありふれた

　　　　　　　　　　　　

　　　　　　　　　　　　宛如八月風露草（フウロソウ）般的普通平凡

 

 

 

 

 

 

「所以，你們現在的情況是？就這樣耗到畢業嗎？」

 

「我也不知道……」

 

 

我跟時音坐在音樂教室，因為等下學生會的成員要開會，討論關於下學期的一

 

些活動以及為這屆三年級辦的聯校畢業舞會。我跟時音提早一早就到學校，她

 

跟老師借了音樂教室，我也就早點來陪她練琴。

 

時音把小提琴收回提琴盒裡，抓著樂譜在我身邊坐下。

 

我嘆了口氣，垂下眼瞼。「對不起。」

 

「幹麻對不起？」時音敲了我的頭一記。

 

「我覺得自己好糟糕，明明都已經跟妳說了我想結束了請妳幫我看到最後……

 

明明都已經決定好了……」

 

 

我並不後悔那天趕到會場去，厭惡的是嘴裡說我決定放棄了，現在卻又開始三

 

心兩意的自己。這樣的自己，丟臉的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時音。

 

 

時音的手指輕輕劃過琴譜，食指輕敲著紙面，好一會才開口。

 

「渚，我之前說的是不管妳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支持妳。」

 

「我知道……」

 

「何況妳的最終決定做出來了啊，在妳趕到他身邊去的途中，就等於已經決定

 

了不是嗎？」

 

「我……只是很害怕他輸了，希望至少他輸的時候，自己能到他身邊……那個

 

時候我腦裡只能想這個……」

 

 

我知道趕去他身邊就等於反悔說過要放棄的話，就算不直接相通，意義上也是

 

一樣的。可是那時的我一聽到精市的話，無法多想什麼，只想先到會場再說。

 

等全國大賽結束，等之後再說，先趕到他身邊去，剩下的其他都讓我以後再面

 

對。

 

「就是因為還放不下對這個人的心情，所以才什麼都無法想，只想馬上到他身

 

邊吧？」

 

 

所以現在呢？全國大賽已經結束的現在呢？

 

「他輸了希望在他旁邊，就算不清楚他真正想法，還是想站在他身邊。」時音

 

像是在背誦課文般一句句平板毫無起伏。

 

「就算他沒有辦法答覆妳的話，還是繼續喜歡他？」說到這裡時她微揚起了聲

 

調，轉過身雙手捏住我的臉頰，使我抬起頭正視到她的臉。「看著我回答喔八

 

雲渚。」

 

我的雙眼和她相對，她很認真盯著我，像是要看透我眼裡是不是有絲毫隱瞞。

 

「……是。」沉默了一會，我終於投降。

 

「決定了嘛，決定了就加油吧。」她微微一笑，放開我的臉。

 

「呃……沒什麼好加油的啦。」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頰，悶悶的說道：「全

 

國大賽結束了，下禮拜開學後，下一任幹部就會選出來。大家也都該開始準備

 

想考的高中入學考試了……」

 

 

全國大賽結束到今天是第三天，兩天沒見到大家了，在家裡過了兩天悠悠閒閒

 

的日子，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沒事做了，真的，有點不習慣。

 

 

我不再是經理，手塚也不再是部長，開學後我跟手塚會回到普通的同班同學。

 

不會再有機會放學後一起從教室走到網球場，社團練習時偷瞄一眼他打球的樣

 

子。

 

 

「其實已經過了吧……三維空間中，兩條歪斜線間最近的那個點。」我胡亂伸

 

著雙臂，在半空中比著歪斜的樣子，喃喃說道。

 

接著，就是往各自的方向延伸而去了。

 

 

「才不是這樣講的。」時音把我的手抓回來，接著像是有些得意，換上了老師

 

的語氣：「一開始我一直不懂妳到底在說什麼歪斜，現在終於懂了。不過，才

 

不能這樣比喻的八雲同學。」

 

「唔？」看她一點得意的樣子，我猛地坐起身。「為什麼不是？」

 

「我還以為妳的頭腦一直都很好咧。」她笑的一臉開心，一付存心吊我胃口的

 

樣子。

 

「到底什麼啦？」

 

「妳回頭看過自己的足跡嗎？」

 

「啊？」我一時被她這句話弄的摸不著頭緒。

 

 

時音收起笑容，轉而一臉認真的也伸手比起來。

 

「妳說的歪斜是空間中兩條直線，因為在不同平面，所以不會相交吧？可是，

 

有個最基本的錯誤喔。」她收回手，再度換上笑容。

 

 

 

「人不會只走直線的喔！」

 

 

看我愣住說不出半句話來，時音再度捏住我的臉，力道比剛剛大了些。「妳不

 

可能只走直線吧？人都會轉彎，會停頓，甚至會回頭，並不只是直直走過去

 

的。」

 

 

 

呃，呃？

 

 

一直到被捏的有點痛了，痛感才催促我運轉起腦袋。

 

「這麼說……似乎……也是啦……」我歪著頭，皺著眉，就是想不出任何反駁

 

的理由。

 

「所以啦，距離最近的那個點過了的話，就改變一下原本的方向，走到他身邊

 

去啊。」時音鬆開手，輕鬆說道。

 

「什麼走到他身邊去？」我吶吶問道。

 

「哭也哭過了，既然都決定了就不准再隨便說放棄。」說著她一停頓，換上不

 

容反駁的口氣：「不管遇到什麼，不准再像之前那樣自己躲起來哭，真的走到

 

那一步，至少去告白，要哭也等告白後再哭。」

 

「咦咦？」聽到告白，我猛然縮了一下。「告、告白？我我我做不到啦！」

 

「可是我會逼妳去喔。」她微笑著，語氣卻很堅定。

 

「呃？妳、妳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知道啊。」

 

「……」我腦中再度響起澄說的那句話。

 

妳什麼都不想犧牲的話，拿什麼來保護妳的國王？

 

 

「好啦……在畢業以前，有機會的話……我會去說可以吧。」抱著豁出去的心

 

情，我小聲答道。

 

時音笑了起來，看樣子終於放過我了。

 

 

 

「對了，網球部的人今天晚上要一起去看花火大會，妳要不要一起來？」還是

 

決定轉開話題。

 

「花火大會？已經八月底了，哪裡還有花火大會嗎？」

 

「在伊勢崎市，跑到群馬去看花火大會是有點遠啦。」我抓了抓頭，想起前天

 

晚上接到菊丸的電話說決定大家一起去看花火大會。似乎是阿桃跟菊丸通電話

 

閒聊時提起花火大會，抱怨今年的整個夏天幾乎全在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中度

 

過，連夏天最重要的活動──花火大會都錯過了。

 

 

「國中生涯最後一個夏天耶！為了全國大賽，夏天都幾乎過了，居然沒和朋友

 

一起去看花火大會！」菊丸滿腹怨念的碎碎唸道。

 

 

被他這麼一講，我不由得也跟著心動了。是啊，國中的最後一個夏天尾巴，不

 

得不放下一切活動乖乖當個考生之前，一起趕場最後的花火大會吧？

 

 

所以菊丸又打電話給乾，要他查一下最近的花火大會，也就是兩天後的今天，

 

在伊勢崎的利根川花火大會。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有點遠耶，我晚上還有事情，還是算了。」時音猶豫了好一下，還是拒絕

 

了。

 

「這樣啊……真可惜……」

 

「明年，明年我們不再是考生，到時一起去看很多場花火大會吧？」她笑著說

 

道。

 

「好。」我也笑了起來：「還有啊，過年也要一起去神社參拜喔。」

 

 

我想起在幾個月前，我們每天在這裡吃午餐的日子，一邊看著窗外盛開的櫻

 

花，說著這是我們在青學的最後一年。現在窗口外的那幾棵滿樹青翠的櫻花

 

樹，到我們畢業那時，也會再度開滿櫻花吧。

 

 

「好了準備去開會了。」時音拉著我站起身來。「對了，其他人不就還要等我

 

們開完會？」

 

「嗯是啊，他們之前說會先到車站附近去逛逛，等我跟手塚開完會後再一起過

 

去，反正花火大會是晚上的事。」

 

 

我跟時音走到學生會教室時，幹部們也都來得差不多了。我走進教室時剛好聽

 

到風紀委員，一個隔壁班的同學正在跟手塚道賀。我看到手塚時他也正好抬起

 

頭來看我，我對他點了下頭，卻忽然被活動組的理子拖到一旁。

 

 

「小渚。妳跟手塚是不是在交往啊？」她壓低聲音問道，卻掩不住聲音裡的興

 

奮。

 

「咦！」我用力嚥了口口水，感覺到一股什麼哽在喉嚨。

 

「不是嗎？」理子看到我的反應後有些失望「我聽到傳聞說手塚跟網球部的經

 

理感覺像是在交往，還讓我們班一些女生心碎了呢。」

 

「從、從哪邊的消息啊？」我猛眨眼，只覺得大腦好像也被什麼塞住了，什麼

 

都連接不起來。

 

「好大家都到齊了，開始開會吧。理子，妳不是要先報告嗎？」時音的的話適

 

時解救了我，理子一聽就慌忙的準備報告去了。

 

我坐到自己位子上的那刻，才覺得雙腳發軟，心臟也正狂跳著。

 

「妳怎麼了？」旁邊的手塚瞥了我ㄧ眼。

 

我ㄧ聽到他的聲音，渾身震了一下，然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猛力搖頭。雖然下一

 

刻我就後悔了，看手塚皺起的眉頭就覺得自己又做了蠢事。

 

我低頭趕緊把會議紀錄翻開，握起筆的時候手還有點抖。

 

 

「傳聞說手塚跟網球部的經理感覺像是在交往。」

 

 

聽到這句話時，像是一串鞭炮在我耳邊炸開，霹哩啪啦炸的滿腦子暈眩。

 

報告開始了，我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專心的開始紀錄。

 

理子報告完後，大家開始討論關於畢業舞會的事情，要和哪幾所學校聯合舉

 

辦，場地和時間點等等。光是和這個議題相關就花了快兩個小時，結著又是下

 

學期的行事曆，之前是手塚到九州去了，學生會很久沒全體開會了，加上大家

 

都想在暑假先把能定下來的事情先定好，開學後才不會一邊準備考試一邊還要

 

為了學生會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一場會從中午這樣開下來，終於到所有的事情都定好規劃，沒有人再有異議

 

時，也快三點了。我寫了一堆字，包括會議紀錄和其他有的沒的暫定計畫，寫

 

到手都痠了。

 

時音望向手塚，手塚點了頭。

 

「那麼就這樣了，大家各自工作等到開學後第一個禮拜，再開個會報告進度

 

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時音做了結尾。

 

大家三三兩兩的開始收拾東西，邊閒聊著最後幾天的暑假要幹麻以及高中入學

 

考試的事情。

 

我剛收好東西時，身旁手塚的手機響了，我知道那八成是網球部的人打來的，

 

停下動作看著手塚應答。只見他聽著聽著，微皺了下眉頭，但也只說了聲：

 

「我知道了。」

 

「怎麼了嗎？」他一掛電話，我忍不住問道。

 

「有人等不及，所以他們先一起過去了。」手塚收起手機，淡淡答道。

 

「咦？」我聽完後不禁有點無言。「雖然搭過去是要花不少時間啦，可是花火

 

大會七點才開始，他們那麼早去幹麻……」

 

「說會在會場跟我們會合。」手塚說著也開始收拾他的東西。

 

「這樣啊……手塚，」我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定得馬上確認不可。

 

「你知道怎麼到會場吧？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去喔！如果迷路的話我絕對幫不上

 

忙。」

 

手塚聽完後只是微挑了下眉毛。「……我沒對妳抱有期望。」

 

「……」我再度無言了，生平第一次有點想把機車這個形容詞套到手塚身

 

上……

 

「是啦是啦，真是對不起喔。」我小聲的碎碎唸，一抬頭對上手塚的視線卻愣

 

了一下，雖然永遠是我已經看慣的那張冰山臉，但從他的眼底我卻感覺……

 

心情還不錯？

 

 

 

我跟他一路搭公車到車站，車站裡永遠是一堆人匆匆忙忙的各自在人海中穿

 

梭，光是看著東京地鐵的眾多路線圖我就頭昏眼花。在我瞇著眼努力在每條線

 

路搜尋伊勢崎這個站的時候，手塚只是叫我待著，就去買票了。

 

「我找不到伊勢崎站耶……」這是我看到他回來時說的第一句話。「我們是不

 

是走錯地方了？」

 

「……先搭到淺草站再轉東武伊勢崎線。」手塚把票遞給我，看著我臉上的表

 

情又接了一句：「……妳沒搭過地鐵？」

 

「喔哈哈難怪我找不到。」我乾笑了幾聲，決定忽略他後面那句問句。

 

到淺草並不遠，轉車到東武伊勢崎線後，路程就比較長了，伊勢崎站是整條伊

 

勢崎線的終點站。

 

 

「好像還要很久？」看著店車門開開關關，乘客們上車下車，我感到有些無

 

聊。

 

手塚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一段路途，我們兩個沉默坐著，我忽然想起理子說的，有人傳聞我跟

 

手塚在交往。跟著意識到這一路都只有我們兩個，想到這裡覺得心跳又開始不

 

安定，渾身也跟著彆扭了起來。在這種心情下，圍繞在身旁的沉默讓我根本不

 

敢看向手塚，低著頭猛盯自己的鞋子，思緒開始飄浮。

 

 

「你們現在的情況是？就這樣耗到畢業嗎？」

 

「去告白，要哭也等告白後再哭。」

 

 

就這樣耗到畢業嗎？像在這樣，和手塚並肩坐在行駛的電車上，隨著越來越多

 

人下車，車廂慢慢的安靜下來。坐在這個人的身旁，一站一站這樣坐下去，覺

 

得暖暖的，心也跟著漸漸沉靜。

 

或許就真的，這樣到畢業吧？等到畢業那天，我會鼓起勇氣，微笑對手塚說我

 

其實從二年級就默默喜歡著他。

 

 

「妳以前下西洋棋？」手塚平穩的聲音打破了這沉默。

 

我猛然被拉回神。「嗯，我小時候每天下。」

 

想了一下我笑著說：「啊，搞不好比你開始打網球還早喔。」

 

「沒聽妳提過這件事。」

 

「呃，兩三年沒下了。」被他這麼一說，我一時還真不知道能接什麼。

 

手塚點了點頭，我原本以為這段對話結束了，但他停頓了一下，卻又再度開

 

口：「為什麼？」

 

「唔，這個為什麼……」我抓著自己的髮梢，猶豫了一下決定照實講：「因為

 

在比賽中輸給我弟，然後該怎麼說呢……」

 

手塚看我的表情沒什麼改變，但我知道他在等我說下去。

 

「八雲澄的西洋棋是我教的，他原本並沒有興趣，是為了陪我才玩，比賽也是

 

我拖他去參加的。可是比賽卻是他贏了，那時我才了解，我沒有他的才能。」

 

說到這裡我忽然覺得有點彆扭，再度把視線移到自己的鞋子上。「唉啊反正對

 

那時的我來說蠻打擊的吧，就不再下了。」

 

火車在此時開了門，對面的一個老伯伯緩緩下了車，車門再度關上。我抬起

 

頭，才發現手塚正看著我。

 

「呃，沒事了啦！已經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趕緊拉開嘴角笑了一下。

 

「何況我後來也找到新的目標，還是要感謝你咧──」我猛然打住，發現自己

 

講出了有點難收拾的話。

 

但手塚顯然已經聽到了，他微揚了下眉，我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

 

「就、國一的時候，剛好有次在全校排名到看到你的名字，看到你接近滿分的

 

成績，就忽然想追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考出這樣的成績這樣。」盡量以稀鬆平

 

常的語氣說完，我偷偷瞄了他一眼，還好他看起來並沒有對這件事有什麼疑

 

問。

 

「不過你太變態了啦，」放下心來後我忍不住小小抱怨道：「每次考出來都差

 

你幾分，也只有你去九州時我才拿了一次全校第一名。喂，下學期有那麼多複

 

習考試，你就讓我一次嘛！」

 

手塚看著我，眼鏡後的雙眼微瞇，呆呆盯著他好一會我才發現，他在笑，雖然

 

嘴角的弧度小的不易察覺。

 

 

隱言：喔終於來了看見沒？冰山文的作者們最戒慎恐懼的面癱笑容（抖）

 

 

……我該說我被電到了嗎？只能張著眼盯著他呆愣，不過下一秒那句話就把我

 

打回現實。

 

「不行。」雖然語氣有著那麼一絲絲的笑意，但我知道他絕對是認真的。

 

「什麼啊！太小氣了吧。」

 

「……凡事都該全力以赴。」

 

「我不想理你……」

 

 

 

我跟手塚到伊勢崎車站時，因為有提前打電話，那幾個傢伙已經在車站門口等

 

我們了。

 

「你們居然放我們鳥！」我一看到桃城跟菊丸笑瞇瞇的樣子，忍不住衝過去說

 

道。

 

其他幾個人則圍過去跟手塚說起他們剛剛繞了一圈找到的觀賞地點什麼的。

 

「唉啊誰叫你們開會要開到幾點又不確定，阿桃又吵著說他肚子餓了嘛。」菊

 

丸陪著笑臉說道。

 

「那也可以先在車站附近吃嘛……」

 

我話還沒說完，忽然被菊丸猛力一拉，湊在我耳邊神秘兮兮的問道：「妳跟手

 

塚那麼沉默的傢伙兩個人一路坐到這裡，有沒有講到什麼話啊？」

 

「有啊，還是有聊一些啊，」我不懂菊丸那一臉熱切，幹麻像是我會跟手塚打

 

什麼小報告的樣子。「有講到網球部的事情，我以前下西洋棋的事情什麼

 

的。」

 

「就這樣？」菊丸皺著眉頭再度問道。

 

「就這樣啊。」奇怪他難道真的做了什麼虧心事啊？「不然咧？」

 

「沒什麼啦，我們走吧，花火大會旁的攤販不少呢，」菊丸回到了平常的音

 

量，一手拉著我，轉身朝其他人揮著手。「走啦走啦──再不走人已經越來越

 

多了呢。」

 

 

我們往西部公園運動場的方向走，一路上果然看見不少人潮，有一家大小一起

 

出門的，也有不少年輕人三三兩兩各自一團的，當然還有的就是，穿著浴衣的

 

女孩子。

 

「喔喔果然就是要浴衣和花火大會才是夏天啊！」走在最前頭的桃城跟菊丸興

 

奮叫道。

 

「對了小渚沒穿浴衣來真可惜呢。」菊丸忽然轉過頭，一臉惋惜的對我說道。

 

「我不適合穿浴衣啦，」我趕緊搖手「我上國中後沒穿過了，忽然穿起來會很

 

怪。」

 

「才不會咧，小渚穿起來一定很可愛！花火大會就是要浴衣啊！」菊丸拉起我

 

的手高舉著喊道。

 

「真像老頭子。」一旁的越前冷冷的吐槽了一句。

 

「不過人真的很多呢。」不二微笑環視著週遭說道。

 

「花火大會幾乎都結束了嘛，大家都想趕上夏天的最後吧。」大石也笑著。

 

 

越接近利根川，人潮跟攤販也真的越來越多。不過才剛逛沒幾攤，桃城卻忽然

 

說他想上廁所。

 

「我也想上呢……」河村抓著頭，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道。

 

「真拿你們沒辦法，往右方走有比較多商家，可能比較找的到廁所，還好我查

 

過了。」乾攤開筆記本說道。

 

……這種東西有必要寫在筆記本嗎？

 

 

「真是不好意思啦！你們繼續逛吧，我跟阿隆學長去找廁所，等等再跟你們約

 

地點。」桃城雙掌合十，有些抱歉的說道。

 

「嗯你們快去吧！」菊丸揮了揮手。

 

「啊越前你也跟我們一起來吧！看你也想上廁所的樣子。」說著桃城一把拖起

 

越前轉身。

 

「我沒──」越前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拖走了。

 

 

桃城他們離開後，我們繼續逛了一陣子，但周遭人群越來越多，我們一大群人

 

變的很難一起移動。尤其是菊丸，像個孩子般拉著不二和大石跑跑跳跳，常常

 

一轉眼就不見人影，過了會才又冒出來。

 

「菊丸他們呢？」我四處張望，發現從剛剛開始就沒看見菊丸他們三個。

 

「剛剛看他們好像在撈金魚那攤……」乾往我們身後的攤位一指，但那裡現在

 

只剩一堆小孩子，並沒有菊丸他們的身影。

 

「走散了嗎。」手塚皺起眉頭。

 

「打手機給他們吧？」我提議道。

 

乾撥了他們的手機，聽了一會後對我們搖頭。「一個是沒開機，其他兩個沒

 

接，可能是現在週遭環境太吵了，聽不到手機鈴聲。」

 

「那現在怎麼辦？」我看著遠本一群人，現在只剩我、手塚、乾和海堂。

 

「離七點煙火開始還有時間，我們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乾又往身後看

 

了一下。「我看我們就繼續走吧，等他們打電話來再約個比較醒目的地方集

 

合。」

 

「好吧。」手塚聽完點點頭。

 

這時我剛好瞥到海堂的臉，原本就有點壞人臉的他，不知為什麼今天的面像更

 

加僵硬凶惡。

 

「海堂，你怎麼了嗎？」我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但他的反應卻是差點跳起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不……沒、沒什

 

麼……」

 

 

我們又走了一段，越來越接近人群最密集的小吃攤區域，攤攤小吃前都圍了不

 

少人，我們也買了章魚燒跟關東煮邊走邊吃。不過在這樣的人群中移動實在很

 

困難，還好手塚就走在我前面，跟著他走才不至於被人群擠走。但我回頭一

 

看，原本跟在我身後的乾和海堂，因為一群和我們反向的歐巴桑團高分貝談笑

 

著擠入我們中間，眼看他們和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趕緊停下腳步，在走動的

 

人群中一停下來，很多人從我身邊擠身而過，連站穩都有些困難，以我的身高

 

卻只在一堆人頭中，勉強看到像是海堂的頭巾，但一晃就又不見了。

 

回過頭想拉手塚等一下，但另一群興奮的小孩吱吱喳喳走過我面前，讓我無法

 

往前移動半步，只能在原地乾著急看著手塚就要沒入人群，我趕緊叫了他的名

 

字。

 

還好他聽到了，轉身趕在另一大群中年人打算超越我之前抓住我的手，把我拉

 

過去。

 

 

「乾和海堂也跟我們走散了。」一路以來大家紛紛走散，我有些擔心。

 

手塚和我望了望原先來的方向，但已經看不見海堂跟乾，撥了手機也沒接。

 

「先離開人群再說。」最後手塚做下決定。

 

 

於是他抓著我鑽過重重人群，遠離人潮最多的遊戲區和小吃區，我一路被他拉

 

著走，看著週遭的人群，腦子裡忽然響起時音今早說的話。

 

 

妳不可能只走直線吧？人都會轉彎，會停頓，甚至會回頭。

 

距離最近的那個點過了的話，就改變一下原本的方向，走到他身邊去啊。

 

 

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比起抽著大吉祈求著再相遇，真正能決定兩個人的距離

 

的，是停下來，走過去拉住對方的手。

 

 

我們走到靠近河岸，人群比較鬆散的地方，手塚停了下來，鬆開我的手。

 

「還有十五分鐘，找個地方集合大家。」他說著拿起手機。

 

「喔好。」收回手，剛剛走在人群中還沒感覺，現在想起來才一陣尷尬。

 

我低著頭，心不在焉聽著手塚講電話的低沉聲音：「你們在哪裡？」

 

直到手塚略為訝異的問了句：「麥克風？」我才跟著抬起頭來，手塚和我對看

 

了一眼，把手機調成麥克風的型式。然後我們兩個就一起聽到菊丸的聲音傳了

 

過來：「小渚妳也有聽到我在講什麼嗎？」

 

「有啊，要幹麻？不是該找個地方集合嗎？」我很納悶的是，為什麼他身邊還

 

有一堆七嘴八舌的聲音，甚至還有去上廁所的桃城的笑聲。

 

「喔我們都在啊。」不二帶著笑意的聲音也從手機傳了出來。「看煙火的地點

 

菊丸已經跟手塚說完了，我們今天下午先來時就有查過哪邊比較好觀賞，等一

 

下你們再來跟我們會合就行了。」

 

菊丸接了下去：「不過在這之前……嗯咳，誰要先來？」

 

 

手機的麥克風傳來陣陣窸窣窸窣的雜響，像是正被一群人的手推來推去，還隱

 

約聽的到許多小小聲的像是：

 

「咦咦我不要第一個啦！」

 

「當第一個的話我明天就馬上準備退社了吧！」

 

「不是英二和不二出的主意嗎？你們應該要第一個吧？」

 

我滿腹疑問的望向手塚，他也望著我，似乎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好啦好啦……沒辦法，我先開始吧。」最後那邊的手機似乎又輪回菊丸手

 

上，他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是我們很擔心，你們兩個會不會耗到畢

 

業都還沒有結果，身為部員們覺得這樣實在不行，所以才安排了今天的花火大

 

會──加油啊！小渚跟手塚！」

 

 

我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瞬間僵住石化了。

 

 

「啊換我換我，嘿嘿，其實全國大賽那幾天我就覺得部長跟學姊之間很特別，

 

所以就跑去找不二學長確認。我覺得你們兩個很適合喔，加油啊！好換你啦，

 

毒蛇。」

 

「噓、噓……百、百年好合。」

 

「噗哈哈──你在說什麼啊毒蛇！」

 

「……要你管！」

 

「我仔細用各種評量標準計算過你們兩個的適合度了，是92.75293，以下四捨

 

五入，所以不用擔心，你們能處的很好的。」

 

「那個……我不太知道要說什麼，啊，就算上高中之後也歡迎你們來我家吃壽

 

司。」

 

「我不會講這種東西啦──唔！放開我啦阿桃學長──」

 

「做的好阿桃！無論如何都要逼小不點說幾句話。」

 

「咦先輪到我嗎？那個，我該說什麼……唔，手塚，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就，

 

全神貫注的上吧！」

 

「喔喔喔──說的真好耶大石學長，果然不愧是副部長！接下來換不二學長

 

了。」

 

「呵呵，這個嘛。手塚，你知道我們經理很容易迷路的，所以別再把她弄丟，

 

我怕她找不到路回來。」

 

 

 

碰。

 

 

 

這是作夢吧拜託是做夢吧！我懷疑自己的頭上已經快冒出煙來了，整個腦袋熱

 

的像是發高燒，乾脆讓我燒到昏倒好了拜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是手塚手上的手機依舊毫不留情的傳出桃城的聲音：「好了越前，又輪到你

 

了，想好了沒啊？」

 

「想好了啦……」

 

「喔那快說啊！」

 

「……八雲學姊，當部長的支柱吧。」

 

「咦咦咦！這句說的更好！真是看不出來耶小不點，人不可貌相喔！小渚妳要

 

當手塚的支柱喔，加油！」

 

「對對對，八雲學姊，請妳當我們部長的支柱吧！」

 

 

耳邊隆隆作響，整個人跟著暈頭轉向的，接下來手機傳來的是片片斷斷的雜

 

音，然後就被切掉了。

 

 

我茫然站著，不知過了多久後大腦才終於接受了這全部事實。從第一句到最後

 

一句，一句句在我腦中重複播放倒帶到爛。

 

「那、那個我們……快去，快去跟他們……那個什麼東西……啊，去跟他們會

 

合吧！」

 

我根本不敢看手塚是什麼表情。「是……哪個方向啊？這邊嗎？」

 

 

我胡亂選了個方向轉身背對手塚，剛想走卻又被手腕上的另一股力道給拉回

 

去。

 

「我沒想到他們這麼快行動。」手塚的聲音平平穩穩的。

 

我沒有答話，我不知道能講什麼，我不知道手塚接下來會說什麼，只能持續猛

 

盯著地上。

 

 

「……妳願意嗎？」

 

 

伴隨著胸口猛力一顫，我抬頭看著說出這句話的手塚。

 

 

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眉頭繃的很緊，雙眼緊緊鎖著我的每一個反應。

 

抓著我手腕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越收越緊。

 

 

手塚他……是在問我嗎？他真的是在問我嗎？這是真的嗎？

 

我看著他猛眨眼，直到腦中終於拼湊出一句完整的句子，雖然說出來時還是一

 

直抖。

 

「你……確定嗎？」

 

這次換手塚愣了好一下，再度開口時臉色緩和下來了。

 

「是。」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易見的無奈。

 

 

那個答案，讓我忽然差點喘不過氣。剛剛手機傳來的那些話，再度佔據了整個

 

頭腦。

 

我說不出來了，是什麼心情，好像莫名的有股鼻酸，但卻又不是真的想哭。好

 

像應該要開心，可是身體像是被狠狠一撞，這種時候到底該怎麼反應，全都隨

 

著撞擊空白掉了。

 

 

「他們說的……妳願意嗎？」手塚又問了一次。

 

 

八雲學姊，請妳當我們部長的支柱吧！

 

 

這次，我的眼淚真的掉了下來，手塚似乎愣住了，我只是邊抽泣著，自己都不

 

清楚到底在哭什麼勁。哭的一片空白的腦袋裡，只有某句記憶中的句子異常清

 

晰。

 

 

「如果、如果可以作為您的支柱……我會……謙遜地接受……」

 

 

事後我為了這個回答，被時音笑了很久說妳是要嫁給皇室喔？可是我那時真的

 

除了那個句子，其他的什麼都想不出來。

 

結果說也說了，哭也哭完了，情緒也平復了，我才開始覺得超丟臉。

 

手塚似乎也知道我覺得很丟臉，他等到我已經平復後，才像是剛剛什麼也沒發

 

生般說：「我們去和他們集合吧。」

 

 

那個時候我才發現，他抓著我手腕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我們兩個一路走著，身旁偶爾也有一兩對情侶走過，我看了看他們，再看看手

 

塚的背影，忽然有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

 

「手塚……」我遲疑了很久，最後加快腳步到他身邊，他偏過頭來。

 

「你真的確定嗎？」

 

「什麼？」

 

「就……剛剛的事情……」

 

他停下腳步，雖然那張臉依舊讓人很難看出內心想法，但平穩認真的語氣讓人

 

覺得……很安心。

 

「我很確定。」

 

 

我低頭傻笑了起來，手指輕輕回握住手塚的手，不過我沒勇氣看他的臉，只感

 

覺到他也些微收緊了手指。

 

暖暖的感覺像是從指尖、手掌這樣一路傳到我的整個身體，整個路上我微低著

 

頭，無法控制的揚著嘴角。

 

 

 

不過，只維持到看見青學大夥的前一秒。

 

 

「喔喔我們部長夫婦駕到了喔──」那群人全部圍過來，有的猛笑，有的吹起

 

口哨來。

 

我頓時覺得滿臉與耳根全衝上一股血液。

 

「欸你們真的很讓人擔心耶！」菊丸煞有其事的猛搖頭。「虧我們還特別想辦

 

法讓你們兩單獨從學校一路搭車到這裡來，想說這麼長一段時間你們應該能好

 

好利用。」

 

「我早就說過要多擬幾個計畫順序。」乾倒是很得意的翻開筆記本給我看。

 

「我也想過如果今天失敗的話接下來的其他方法。」

 

我一看到差點昏倒，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條又一條。

 

 

除了步驟一：放他們鳥讓他們自己搭車到伊勢崎。

 

步驟二：混入人群大作戰之在逛攤子時各自不管去廁所、烙賽還是其他，反正

 

想辦法跟他們分開。

 

步驟三：電話告白大作戰之PART1（註：執行這個要做好跑操場的心理準備。）

 

 

以下還有步驟三到一百三十四，一路從下學期一開學規劃到高中放榜……裡頭

 

甚至還有，把他們兩個單獨關進教室過夜那類的……

 

「這是什麼啊啊！」我指著第一百二十三條，以上那些都失敗的話，利用酒精

 

性乾汁灌醉，直接進入大絕……生米煮成熟飯，不成功，便成仁。

 

 

下面的我連看都不敢再看下去，腦袋熱的茫茫然，只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不

 

對，應該是要把他們埋了。

 

「哈哈，我們也不希望走到那個步驟啦。」桃城乾笑了幾聲。

 

「是啊，真要執行下去也蠻恐怖的。」話是這麼說，不二倒是笑的很開心。

 

「總之恭喜你們了。」河村抓著頭髮，害羞卻真誠的說道。

 

「呃……」不公平啦我的大腦都已經快炸掉了，相較之下完全沒人敢去虧手

 

塚，太不公平了啦！

 

似乎是接收到我的怨念，手塚終於開口說了句話：「別再鬧了。」

 

結果卻反而讓他們更加鬼吼鬼叫起來。

 

「喔喔手塚出聲了出聲了！」

 

「好閃好閃，我要瞎了！我需要可魯！」

 

眼看手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石趕緊出聲打圓場：「好了啦你們，別再作弄

 

她了。我看八雲已經快不行了。」

 

 

我們找了個視野不錯的位置，當手塚要我站到身後的欄杆上看時，又引起了這

 

些傢伙的一陣起鬨。

 

 

接著就是我們今年的第一場花火大會了，在這個國三夏天的尾巴，看著那點點

 

光亮升空，在空中炸開成不同顏色的一朵又一朵七彩的花。在前一個要消逝之

 

前，下一個又炸開，彼此接連取代著，天空中不斷轉換顏色的花火，照在人們

 

興奮的側臉上，映在夜晚的河面，像是整個世界都跟著轉換著色彩。

 

而我們也隨著花火時而歡呼時而屏息，屏息看著那一道道白色光亮畫著尾巴昇

 

高，同個時刻炸開成一個一個的圓，整片紅色光點佈滿整個夜空。

 

 

「好漂亮！」菊丸讚嘆著，回頭對我們露出笑容。

 

 

是啊，為什麼花火這個東西，會讓人不知不覺的想微笑呢？那樣繽紛燦爛的夜

 

空，讓人覺得明天開始，還有很多很多事物值得期待。

 

我看著那一道道白色線條在夜空畫開延伸，相互交織成整天的網子，閃閃發

 

亮。一層一層越來越往上蔓延，讚嘆聲此起彼落。劃滿整片天空的絢爛後，最

 

終緩緩淡去落下，像滿空的流星雨。

 

 

 

好漂亮。

 

 

 

天空中的花火在剛綻放那刻是一條條白色亮絲，卻在逐漸消逝後爆出另一層紅

 

色亮點，引起所有人的高聲讚嘆。

 

接著重新回到一片漆黑的天空，大家等待著，最後那幾道光輝升到最高，開出

 

很大很大的，佔滿整個夜空整個視線的大圓。

 

眾人爆出了一片驚聲讚嘆，興奮驚艷的神情在花火光輝下發亮著。

 

我低頭望了前方的手塚，他也正好回過頭來，我看著他的金髮在花火盛放那

 

刻，像是短暫的染上了一層紅。我對他微笑著，雖然內心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我看著前方這群人的背影，想起第一次見到這些傢伙的場景，那一群遙不可及

 

的青學風雲人物。

 

 

花火是，短暫的絢爛，但是映在他們微笑的臉龐上，在這一刻比什麼都還真

 

實。

 

 

 

八月二十六日，對我們而言，國中生涯的最後一個夏天，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的這個夏天，在這樣的七彩燦爛中，結束了。

 

 

 

 

 

 

但是，也不會這麼容易就結束的。

 

 

 

 

 

 

「手塚不是扁頭顱的，真好。」唸書唸累了，我一手撐著頭，無聊的研究起手

 

塚的頭型來。

 

手塚把目光從書堆中移開，往我這邊瞥。

 

「像我就是頭很扁的人……」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抱怨道。

 

他看著我，板著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用那低沉平穩的聲音認真回答：「的

 

確。」

 

「……」聽他說出這句話我忽然無言了，有些沮喪趴到桌子上。「手塚你……

 

偶爾也可以不要這麼誠實嘛……」

 

一般的男朋友，這時不是都該來個善意的謊言嗎？呃，雖然，我也並不是真的

 

抱有什麼期望啦。

 

手塚聽完後，望著我的後腦杓，忽然伸手輕覆上去，我頓時僵硬了一下，覺得

 

耳根又開始發燙。

 

他收回手，以非常沉穩嚴肅的語氣說了句：「不扁。」

 

 

……我的第一個想法──如果現在不是在學生會教室的話，真的很想跪到地上

 

槌地板。

 

太可怕了！為什麼有人可以板著那張正直嚴肅的萬年冰山臉，在二十秒內說出

 

立場截然不同的話來啊？

 

 

誰來告訴我，所、所謂善意的謊言不是這樣子的吧……

 

 

 

 

學生會的門刷一聲被拉開，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渚，怎麼辦？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該如何是好？」菊丸衝進來，一手拉著大

 

石，另一手拿著招生簡章揮舞著，一旁的大石只是尷尬的陪著笑臉。

 

「我要怎麼樣才能跟大石一起考上這所高中啊？」他整張臉皺成一團，拿著學

 

校發的各校錄取的分數比例和模擬考的成績單一起攤在我桌上。「怎麼辦妳一

 

定要救救我啊！」

 

我都還沒回答，乾也出現在門口。

 

「不管我計算幾次，距離要上的分數還是相差了2.56％，想來問問看手塚或八

 

雲有沒有什麼建議。」乾說著把他的計算數據攤在我面前。

 

「呵呵，沒想到這裏還真不少人呢。」不二爽朗的聲音在此時傳了過來，在他

 

身邊的還有河村。「我正打算來跟手塚借昨天的考卷，幫阿隆重新解過一次教

 

他呢。」

 

「那有沒有誰能來救我啊？」菊丸哀號著拉住我的手，一邊轉向手塚：「手塚

 

你家小渚先借我們一下啦拜託！」

 

 

 

 

 

 

 

嘿，前網球部晚間讀書會，要再度開張了喔？

 

 

 

 

 

 

 

三維空間中，我們不會永遠只走直線，會轉彎，會停頓，甚至會回頭。因

 

此，會遇到某些人，相識、見面與別離。

 

 

國三那年夏天，我遇到了一群人，一群永遠正在往著某個夢想的彼端衝著的

 

人。

 

為著相同的目標，也或許是不同的目標。

 

 

 

 

 

所以，不會輕易結束的。

 

 

 

 

 

 

 

 

 

 

 

 

 

 

　　　　　　　　　　　　　　　　　２００８/３/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