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維空間《手塚×渚》序 - 作者：六燁 (轉載)
作者：六燁
序
和歪斜比較起來，平行算幸運了吧？
至少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遠去。
和煦的夕陽從落地窗外映入室內，雖然淡藍色的窗簾已經擋下大部分的陽光，
但仍有一小束金黃光輝斜斜的映在木質地板上。這樣一個靜謐的黃昏時刻，連
空氣中都飄著慵懶的氣息，但房裡兩位正值青春年華的花樣少女卻不顧形象的
呈大字型趴在地板上振筆疾書。
房裡靜默的只剩筆頭與紙面接觸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我寫完了！」我用力畫下最後一筆，鬆開已經握筆握到僵硬的指頭，原子筆
咚一聲摔在紙上。
「咦咦？」趴在我身邊的時音猛然從作業中抬起頭來「妳把那變態的世界史報
告拼完了？」她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
「嗯。」甩了甩手，陣陣酸痛讓我忍不住皺眉頭。
低頭把報告瀏覽了一遍，洋洋灑灑七千個字的報告讓我寫到手痛死了。實在是
因為世界史老師是個老古板，規定我們一定要親筆書寫，這話一出全班就一陣
哀號──當然只敢在心底。
從中世紀的痲瘋船論信仰道德
反正不管怎麼寫藤原都會囉唆，所以我就乾脆挑了比較特異的題目來做報告。
「真好……」時音羨慕說道，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注意力又放回她的數學
功課上。
「妳加油吧，不會再問我。」說完我懶懶翻了個身，從時音的書櫃裡滿滿的樂
譜中隨手抽出了一本開始翻。
開學前夕，只要當過學生的人一定都猜的出來我們是處在趕功課的狀態。我翻
完一整本的樂譜後，才發覺那位照理說應該正與妹福妹踢克先生甜蜜約會的時
音小姐不知何時已經呈現雙眼呆滯的狀態。
「我和他是兩條平行線，小說裡好像都是這麼說的？」不知道是不是計算的太
多讓頭腦傻了，她忽然沒頭沒腦的迸出這一句來。
我悠閒的喝了一口果汁。
「言情小說？我還以為妳除了小提琴譜之外什麼都不看咧。」
「什麼啊，小渚不是也看過很多小說，總也有些寫到愛情吧？」時音的臉微
紅，像是做了什麼錯事被發現般。
「不好意思喔我是個老古板，看的都是很久以前的小說了，除非妳要我背一段
羅密歐與茱麗葉出來給妳聽聽？還是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我攤了攤手。
「……妳的心智年齡到底幾歲了？八雲阿婆。」
「喔大概比妳小個兩歲吧。」說完我拿起計算紙，畫下x軸y軸和z軸的三維座標
系。
「真要說的話，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三維空間，所以應該用歪斜來比喻比較恰當
吧。兩條永不相交的直線，即使在最近的時候還是有一段距離。」我伸著兩隻
手臂比著歪斜的樣子。
「三維空間幾何……？」她一臉茫然的翻起課本「我們沒教過吧？」
當時音又開始硬著頭皮與妹福先生培養感情時，我躺在她身旁，昏昏欲睡的感
覺襲來。透過窗簾間隙的一小束淡淡金光正好打在我臉上，我把自己畫著三維
座標軸的那張計算紙蓋在臉上，閉起了雙眼。
歪斜……也就是在唯一一次最近的距離後，兩條線再度往不同的彼方延伸，再
也沒有交集。
曾經聽過一種說法，能夠喜歡上一個人，本身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在
那麼多人當中你卻單單喜歡上他，這個機率是不是近乎奇蹟？
這樣想的話好像比較能安慰自己。
「吶，奇蹟是怎麼樣開始的？」
「呃……妳以為奇蹟發生那天會天降大雪還是太陽錯邊嗎？」
這不是什麼浪漫的故事，真的。
我喜歡雨天，那種陰涼的氣息伴隨微風吹來時會讓我感覺有種輕鬆。
但雨天似乎不怎麼喜歡我，公佈欄前的走廊都被稍早的滂沱大雨弄的濕濕滑滑
的，害我剛剛把作業本送去給老師時差點在這裡滑倒。再次經過時，公佈欄前
擠了一小群人，是這次的段考校排名次。在那一顆顆的後腦杓遮擋下讓我即使
踮起腳尖也只看的見最上面的那個名次，全校第一名的人物。
手塚國光。
高的嚇人的分數，接近滿分。我佩服的望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名字，忽然一瞥發
現到名字後面的班級，我愣了一下。
一年一班。
那是升上國中後的第一次段考，對於新環境還頗陌生的我記下了第一個班上男
生的名字。
那應該就算是事情的開始了吧。
「然後？」
「唔，沒有什麼然後啊。」
「這樣哪算開始啊？」
開始不由自主的在意起手塚這個人。
一頭微翹卻不讓人感覺凌亂的金髮，眼鏡為他原本清秀的面貌增添了一股早
熟。而他的個性就跟外表一樣，冷靜而穩重。
手塚平常在班上很低調，但他的能力及各方面表現卻往往讓人無法不去注意。
從開學以來就一直穩坐著全校第一名的寶座，各項競賽也都有著亮眼的成績，
同時是青學網球社自創社以來第一個獲選為正選球員的一年級生。在以網球聞
名的青學，這件事足以造成一股小騷動了。
是崇拜吧，對於那樣一個接近十全十美的人，默默注視著。
下課起身離開座位時，下意識的往他的方向瞟一眼。放學回家時經過網球場，
站的遠遠的看一眼他打球的樣子。每次成績排名出來時，看著我和他的名字越
來越接近，有種無法言喻的滿足。
曾經覺得日子會就這樣過去，直到國二某一天，我在教室外的走廊被一位學妹
叫住。
水汪汪的大眼睛、飄逸長髮，完全是個典型美女。
「……學姊，請問你是２年１班的嗎？」正妹資質再增加一項，甜美的聲音。
「呃，是啊。」我一面回答一面在腦中思索著，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有什麼事情嗎？」見她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乾脆問道。
學妹滿臉通紅的掏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囁嚅的說了些什麼，然後塞給我。我
二丈摸不著頭腦的收下了信封，卻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好意思，妳剛剛說什麼？」
她又說了一次，這次的聲音依然細微，但清楚了些。
「請……請幫我轉交給……手塚學長。」
那幾個字像煙火般在我腦中炸開。
我呆站著，嘴像是封住般無法言語，而學妹也沒有再說什麼，紅著臉轉身就
跑。等到她消失在視線內，我依然待在原地，手維持在伸出拿信的動作沒有收
回來。
恍惚。
我的大腦似乎給了我點什麼模糊的訊息，但我讀不出來。
那封粉紅色的信，邊緣上還有著兔子的圖案，和它的主人給人的感覺很一致。
信封擱在我的手指上，很輕，輕的幾乎感覺不到，但畢竟還是跟空氣有著不同
的存在感。
那是心的重量。
我趁著手塚不在位子上時，偷偷的把那封信放進他的抽屜，然後馬上回到我的
座位，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般心臟噗通跳個不停。下一節課我完全聽不下老師
的講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三不五時偷偷望著手塚的方向，觀察著
他是否發現了那封信。
手指……還殘留著接觸到信封時的觸感，心臟也還深刻記憶著把信封送出去時
的劇烈狂跳。那封信離開了我的手，重量卻像是從手指轉移壓往胸口……
發現了那封信，手塚會是什麼表情呢……？他會答應嗎？應該會吧，因為對方
是個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學妹那張梨花帶淚的漂亮臉蛋始終在我腦中揮之不
去，越是不斷去回想，胸口的沉悶感就越是鮮明。
手塚看了那封信了嗎？他們見面了嗎？
……他們……會成為男女朋友嗎……？
一股刺痛感忽然鑽入心口，伴隨著心臟強烈撞擊。
我的腦體認到一個事實，清晰無比。
後來那個學妹再也沒出現在我們班上附近，而一直到升上三年級，手塚的身邊
依然沒出現過任何女孩子。
「妳喜歡手塚？」
「呃……」
「……妳完了。」
「我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