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06 23:58:00小金姐姐

艾莉世代

今天偶見學生考卷上寫的「喜歡坐在海邊發呆」,忽然有感。可憐如我,現竟連去海邊的美國時間也沒有(當然懶也是其中原因之一)。難道我屬於走進三十歲卻已無法回頭的艾莉世代(如果妳看過「艾莉的異想世界」,妳一定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每封電子郵件、每封簡訊,手機信箱裡的簡訊,都在告訴妳,妳是某某人。……妳走進浴室卸妝。少女般嬌羞早已從妳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睛和嘴角周圍的皮膚已出現細紋。……妳又忘了到目前為止自己讀了些什麼,因為妳實在忙得焦頭爛額。」(摘自德國作家卡蒂雅庫曼「艾莉世代」前言)這完完全全是在說我。表面上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同事關係也算不錯,但彷彿忘了我是誰。因為忙碌。此刻,高樹禮子一定會指著我的鼻尖說:「你已經犯罪了!」(請看相川桃子「彩妝美人」漫畫)因為愧對女人的美麗。

三十歲,是個怎樣的世代呢?

「冷靜與熱情之間」的順正跟葵約定好在三十歲生日時,無論身在何方,都要到佛羅倫斯百花大教堂見上一面。當教堂鐘聲響起的那一刻,縱使他們對於再度相見已無激情,在英語和日語交雜的交談中,順正與葵的年少情愛已經飄然逝去。但葵無法離開,因為「順正is everything to me」……

三十歲那一年,張愛玲出席文藝代表大會,身穿旗袍外加白色網眼罩衫,狠狠地吸引住眾人的目光,她就是與眾不同。過兩年,張愛玲眼看著上海由繁華進入衰敗,她剛剛離開中國,坐在渡輪上,望著海水。這位許下比林語堂還出風頭願望的青春少女現在對自己的未來卻是一點輪廓也沒有。

三十歲的同時,唐琬正困於陸游「山盟雖在,錦書難託」的傷感內疚、深情愛慕以及無能為力的自責。礙於現實,她「欲箋心事,獨倚斜欄」,她「怕人詢問,咽淚妝歡」,只能默默在淒寒的角聲中抑鬱而終。每讀一次,我眼眶的淚水便掉一次。

為了哀悼我的三十歲,也迎接我的三十歲,我狠狠地在熱水中給它泡了三分鐘(三十分鐘可能會脫掉一層皮吧),在添加ペパミーント(peppermint/薄荷)溫泉粉的熱水中。想像著九州久住花公園的千百種花朵圍繞著自己,我需要飄浮在空中。

徐玫怡說:「如果皮膚曬黑了,我讚美陽光;如果路途太遠,我健行欣賞風光;如果沒有機會旅行,我感謝生活穩定,日日平安。」(「從這島到那島」序)我沒有這般豁達。但我希望能回憶起在別府灣吹著海風的那個我(如果我可以花一整個下午只為了曬太陽的話),我想要像艾莉一樣狠狠地揍那個我想扁的人(如果真有這種豬頭存在的話),我更想吃掉一整桶海根德斯冰淇淋而不必斤斤計較健身器上的卡路里消耗量(如果我像艾莉一樣分辨不出胸部和腰部的話)。我想,我算是超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