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09 22:38:04Jill
三峽觀人
揀石者一
上游兩部挖土機正在挖掘水中的泥沙，下游的水一片泥黃。
在河畔，她半蹲著挖了一個小凹洞，凹洞內有一個盆子，盆中裝著清水，盛著兩顆不小的石頭。走上前用台語招呼：「妳在撿石頭？」
「我在洗衣服」，她回答。
衣服？我環顧離她稍微遠的桶子和塑膠袋，沒看見衣服。既然這樣，也不勉強。在離她不遠處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架好腳架，拍遠山、近水，也順便「偷拍」她。
沉默。水聲在我們之間流過。
她回頭問：「現在幾點？三點了吧？」
我拿起手機，打開螢幕，回說：「一點四十六分，還沒兩點。」
她有些訝異。彷彿，對她來說，時間不似河水的流速，太慢了。
我又待了一會。起身時，雙腿已僵硬，重心略有不穩，心裡驚了一下。收起腳架，拍拍褲子。
她仍然在搬揀石頭。爬到略高處，再往下拍了一張。喊了一聲「阿嬤」，她抬起頭來。
「我要走了。」
她說：「好。」
我說：「現在兩點多了。」
她說：「沒關係」。
我們互相揮了揮手。
揀石者二
沿著河岸往三峽祖師廟的方向走。穿過三峽橋下，有一段路特別臭，幾次欲嘔。只能快步通過。
盡頭出現一平台，半圓的階梯。看來應是到了祖師廟前了。遠望有白鷺絲立在岸邊，夜鷺立在水中的大石。
一男子從堤上走下，往河邊的石礫灘走去，他彎身撿拾一塑膠袋。
白鷺絲、夜鷺、男子、河水，眼光穿梭在他們之間。
走下一隻黃狗，眼光順著牠行走的方向，見男子提著塑膠袋往回走。
一會，他停在矮圓柱旁，理了理衣服。
我停下腳步，端起相機，拍下。
放大相片發現，袋中裝了幾顆石頭，看起來圓扁圓扁的。
跟著男子的身後走到上方的馬路，他戴起安全帽，跨上停於路旁的機車離去。
虔誠男子
祖師廟，入廟上香。
一男子雙手合十，立於供案前甚久，應是在心中與神明訴說祈禱吧。
虔誠的人，自然成就一幅美麗祥和的構圖。
若是在生活中對人對事都能如此虔誠，那我也會是一位美麗的人吧。
信眾不多，受到虔誠男子的感染，靜心，彷彿接收到這座廟的靈感，柱上的雕刻在我眼裡更加生動了。
倚門
老街上，瞥見右前方一老人立於門內，微微露出身子。不多久，她返身入內。
透過打開的門覷望門內，有一屏風，掛了好幾支的傘，再往內看，幽暗的室內堆放著雜物。
老人走向後門。
她這一望，或許是百無聊賴，信步走走探看。而在我眼中，卻是一幅自然、別有深意的構圖。
守候
十字街頭，人來車往。她佝僂著背，坐在十元枝仔冰的攤前。無所謂的東張西望。
是怎樣的歲月，可以如此壓榨一個人的高度？
走近攤子，聽見她的說話，精神飽滿。
買了一枝酸梅冰。
十元。
推手
黃昏將盡，夜色漸濃。我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住在附近的人家，三三兩兩的在河堤散步。
迎面走來一對老人家，或許是夫婦。女人坐在輪椅上，男人推著。經過他們，回身，拍下男人的背影。
疾病相伴，日子在平淡中隱伏著不確定感，或許其中的人早已習慣，已無法思考：相伴，能有幾時？
結論
走過三峽老街，找不到一個垃圾桶。僅見一組垃圾桶被「藏」在警局後方，但旁邊貼了一張告示：「錄影中，勿在此丟垃圾」，傻眼！
「下回要自己帶垃圾提袋」，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