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09 22:18:13珠穆朗瑪

大西北黃土地上的世界文化遺產

大地還在沉睡,摸黑上路了,太原火車站前的廣場已經擠滿了黑鴉鴉的人群,開往各地的個體戶小巴在拉客,不用我找,他們也找的著我,駛往「平遙」的小巴經過我討價還價廝殺後,由15塊砍成5塊,這是本地人的價錢,我入鄉隨俗不想被人視做大款。

15座的小型巴士,規定的乘載數已經人滿,叫客的黃牛還在拉客,為了多賺點銀子,車內除了固定的座位外,在狹窄的通道上擱了幾條木頭長凳,變速箱上也賣了兩個座位,只要乘客樂意,坐在車內地上也是要收費,絕對不會便宜一毛錢,真是道盡了中國人逆來順受和潛在的被奴役個性。

要等坐滿了人才要開車,這是交通個體戶的一貫堅持;事實上這種超載的交通工具潛藏著巨大的危機,遇上車禍翻車或是車子起火,車內人壓人,人擠人,慌亂中很難逃得出去,只是大陸百姓對於「注重安全,珍惜生命」的認知與文明社會有著廣大的距離,因為他們不曾被人珍惜過,不知道怎麼珍惜。

車上男人居多,看穿著打扮就知道是農民,在中國大陸,「農民」一詞是絕對的侮辱,城裡人吵架就會罵對方農民,可見農民所代表的就是卑下和無知,這車裡頭的不用人罵,是名符其實的農民;農民大部分都在抽煙,污濁空氣中夾著體臭,口臭,男人頭髮打結成一綹一綹狀,後腦勺頂的頭髮立起來,像發火的鬥雞,肩背上佈滿頭皮,彷彿落上的雪花沒有抖掉,臉髒,手髒,牙齒髒,衣服髒,行李更髒,可以想像艱苦求生下所擁有的生活習慣;有人在叭嘰吃餅子,有人在挖鼻孔,有人在清喉嚨準備吐出一口濃痰,這種低檔味道和音效我已經很熟悉,以我行走大陸多年的經驗,在如此粗鄙外表下未必會有一顆善良的心;他們一生中付出的勞力可能勤過你我,卻只換得如此低賤待遇,無從申冤,只能怨嘆「生不逢處」,這樣的人生在享受資本主義的我看來,只是把它混著過完,悶吃黑睡什麼都不要想。

男人們也在打量這個奇怪的獨行女人,有時眼光交會的時候他們是不迴避,不畏懼,不文明,也不會不好意思。還有人大聲的和鄰座討論--是不是俄羅斯女人。
這些就是將要陪伴我三個半小時車程的旅伴。

千年古城「平遙」
1997年被聯合國核准為世界文化遺產,但因內陸交通不便,又沒有其他的配套旅遊措施,所以外人能到的很少。1900年庚子之亂,八國聯軍攻入北京,慈禧西逃時在此避禍數日。民國以後,對日抗戰,日軍兵臨城下,城內所有百姓傾巢而出,聚擁城門口以生命抗拒日軍的意圖毀城,平遙城今日才得以保留完整。
城內為明清時期中國縣城的原型,街巷、民居、店鋪、票號、都保持原狀,從文化內涵考證,整座古城的建築佈局是按照龜背上的甲紋方向所排列,具有深奧的文明演進意義,不得不讓後人折服;也藉著世界遺產的美譽,古代商號店舖都開放讓遊客參觀,還有人居住的民宅也來軋上一腳,統統向錢看,每進一個門就要15元,有的還有園中園,院中院,自然是票上加票,走幾步就要掏口袋,這是最為遺憾。

平遙城牆共13華里,建築年代不詳,西周宣王姬靜〈公元前827─782〉派大將尹吉甫北伐駐兵於此,明洪武三年,朱元璋為防禦元朝勢力捲土重來,將土牆重建為磚石城牆,清朝時也經過多次修建整理才有今日規模。也是15元才能登上城牆,居高臨下放眼望去一片華北盆地特有的灰暗,景色暗淡又貧血,要不是城門樓子上那幾幅土里八嘰的五花旌旗迎風飄搖,還真會懷疑自己進入了灰白世界。花了70分鐘走完全程,對著城中世界遺產建築物照了幾張照片以茲紀念。

有一篇讚美平遙的文章裡寫到「也是世界文化遺產的威尼斯比起平遙古城來,不知要遜色多少」,這話聽來是過份的誇大其詞,只能解釋說是作者對於家鄉的摯愛。
如果要問我的觀感,我認為很像「中影文化城」。

歸途,車經過了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喬家大院,行前有計劃入內逛逛,只是天色已暗,由公路步行到大院還得20分鐘,第一次,我有了畏縮之感而作罷,這個畏懼感使我很挫折,年紀越來越大膽子變得越來越小,連體質都有了大改變,從前最陶醉的寒冷天氣,如今高粱白一口口的猛灌都抵不了寒,想當年在大興安嶺-40℃的氣溫下,照樣面露笑容坐在破木盆裡玩『從山上滾下來』,真是彼一時來此一時也,原來預計兩個月的大西北旅行,才混了兩個禮拜就斷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