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戀故事集
人們常說,幼稚園談的不是戀愛,但對我來說,直至今日,幼稚園的美好際遇依然歷歷在目,雖然對方的臉孔在我的記憶中早已模糊不清,當初喜歡上他時甚至沒有任何理由,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怎地,夜深人靜之時,偶爾會在夢境中與那個人相遇,在我自導自演的情境中,譜出一段甜蜜的青澀戀曲。
幼稚園畢業之後,我們早已各奔東西,走上不同的求學之路,有時也能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那一丁點的消息,知道他過得不錯,即使沒有機會再相遇,緣分已盡,我卻能從這些訊息獲得一份喜悅--你能幸福,那就好了。十幾年來,自我對話的過程中,我有時會問自己對這個人是否還抱持期待?是否還愛著這個人?我沒有答案,但會覺得就算真的見面了,對方或許早將我忘得一乾二淨,又或許,在他的認知裡,我只是曾經出現在他生命裡的一位「同學」罷了,統整之後,「忘了他,放下他」,才是對現階段的我最好的決定,不該再為了一個不可能開花結果的故事,魂牽夢縈,誤了青春。
命運好玩的地方在於,每當你不去在乎某件事情後,它就會突然冒出來,再次波動心弦,再次擾亂你那平靜下來的世界。小學時,我曾遇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餐廳裡,媽媽認出了他,出聲呼喊,其實我一開始就看到了,只是聽到他的名字時,心跳加速,慌亂不已,為了掩飾那些過於明顯的羞赧及尷尬,我直接地用那個人可能聽得到的聲音,對媽媽問到:「他是誰啊?」隨即快步往店外走,幸虧當時我與家人也剛好結束用餐,才沒有越顯尷尬。
出了店外,媽媽說:「欸~那不是那個誰誰誰嗎?你的幼稚園同學啊!」
我急忙反駁:「蛤?!他是誰啊?我不記得了欸!」
媽媽:「是喔?」
媽媽的這番話,簡直是要揭穿我那藏都藏不住的說謊面具一般,我的心跳得極快,於是迅速地找了個話題呼嚨過去。假裝不認識那個人的剎那我就後悔了,會不會其實他心裡的想法是與我相符的?會不會其實他也喜歡我,也在等待與我相見的那天?我說得那麼大聲,是不是被他聽到了?那他聽到會不會難過?又或者這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回家的路上,我反覆思考著這些問題,晚上又睡不著了。
第二次相遇時是在牙醫診所,那時我正在診療台上修補蛀牙,因為感到疼痛而動了身體的我被醫生大聲的斥責:「不是說不要動嗎?」療程結束後,我正準備走到櫃檯,此時媽媽的聲音傳到耳裡:「欸~你不是那個誰誰誰嗎?」同樣的劇情,再次上演了,只不過這一次,是在一個更加尷尬的狀態下發生的巧遇,剛剛我被醫生罵的聲音該不會都被聽到了吧?一邊這樣想的同時我與他擦肩而過,心中的情緒除了複雜還是複雜,同樣的劇情,再次上演了,媽媽又問了我那個既敏感又尷尬的問題:「欸~那不是那個誰誰誰嗎?你的幼稚園同學啊!」這一次,我還是做了一樣的事,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急忙反駁,假裝沒事,敷衍過去,持續在回家的路上感到懊悔,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曾經有個當年在同個幼稚園的男生朋友問我:「你到底是有多喜歡他?」不知怎地,我可以感受到他說話口氣中的一絲不悅,但我只選擇沉默,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應對。
曾經我捫心自問:「如果真的有機會,我會不會選擇告訴他自己的心意?」這一樣是沒有答案的問句。我深怕,假使有緣重新認識這個人,更了解他的性格與價值觀,或許會破壞我對他的美好想像;或許會發現彼此其實不適合成為伴侶,廝守終生,然後為這樣的結果再次陷入苦痛中,煩惱不已,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花時間找罪受,倒不如將一切留給兒時的自己,把時間停留在最甜蜜的時光。但若是我為自己勇敢一次,最後得到想要的結果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承擔風險,然而無論如何,這段故事將深深地烙印在我心中,佔有無法抹滅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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