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02 17:47:21沒選擇的浪人

〈三天兩夜五把淚〉

〈三天兩夜五把淚〉
第一把淚──
當胡德夫上台說了第一句話:「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地。因為當我們一出生前,就註定被種在那兒了!」眼睛就紅了。
身為原住民的胡德夫,臉部紋路上還寫著勇壯的痕跡,腳步還穩壯踏實,蒼白的頭髮冒出的聲音依舊鏗鏘有力,然而,講一口好漢語、唱一首標準英文歌的他,即使有原住民族群最深刻的人文關懷與味道,卻不因為處在弱勢而性格多怨、而排斥他者。娓娓道來他與牛兒的故事,形容自己是牛背上的小孩,以純粹溫柔的聲音懷想年輕時暗戀的初戀情人,唱著全世界都會感動的楓葉……
是原住民的聲音太美妙的緣故嗎?是胡德夫的曲子結合多元族群的氣息嗎?還是他的表情、言語過於真摯,抑或某種空氣間的共鳴,讓我們在純粹的旋律、嗓音與情韻之中,偷偷擦拭不斷湧出的淚水。
也許是,一種生命過於真誠、幽默、積極,讓人逼視的過程,不但投入也投射吧。

第二把淚──
曹瑞原,長得多特別嗎?曹瑞原,名聞遐邇嗎?都不是重點。重點跟他關係直接也間接。
一齣齣經由曹導翻拍、原創的電影無處不傳達生命的原味。「假期」敘述中年男子遇到生命轉折的危機,當男人生命走到一半,不能有更超越的事業,不能與妻子激起任何火花,不能以金錢滿足自我,甚至公司放假,哪兒都不想去的時刻,算不算悲哀呢?透過電影,他為現實中恐懼的自己救贖。
「童女之舞」再看一回片段,當初的悸動也許消失,畫面裡深刻的細節依然勾動著某些東西。愛的人,不管是誰,如果是另一個自己──會幸運,還是悲哀?
「記住,忘了」從不倫之戀出發,說是挑戰道德思維不如說,那就像鄭清文小說中的冰河理論,從一個盡量沒有敘事者的角度切入、表達,誠如人生多少觸碰的美麗錯誤。「孽子」、「孤戀花」等等片段的回顧,也證明了經典的存在。

第三把淚──
「無米樂」,一部好奇的紀錄片,原來那樣感人。一年四季,從凌晨到午夜勞動不休的農民們,比誰都懂得對天對諸神的虔信、恐懼與感恩。他們的虔信不迷信,他們的恐懼來自最深沉的省思,他們的感恩是富裕人家不明白的!
主角崑濱柏,右眼瞎掉,他赤誠的面對,唯一擔憂眼瞎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這輩子沒能將債務還清。面對眼疾,他思索這一生做過的缺徳事,其實、他做的哪裡比得上一般人的耍心眼、說話不負責,殺人放火呢?故事中的男女,可愛、真誠,夫妻間鬥嘴之際,透露年輕人不懂的「長久」、「實在」與「專一」。
不是官不是名嘴不是百萬富翁,只能承諾,未來定珍惜飯桌得來不易的粒粒血汗米。

第四把淚──
老實說,原本對趙自強沒什麼好感。也從來沒深入了解過他。
從來以為兒童劇,真的是滿足小朋友的!乍然發現,我也才剛告別兒童期吧。
小孩想知道的道理,想學習的觀念,想聽的問題,想專注的畫面,要一個成熟一個老成一個被世界污染的大人來完成,其實多不容易!
趙自強的確做的很棒。從小孩的需求出發,除了舞台上可愛、恐怖、神奇的多種視野、造型,故事創意及表裏呈現技巧,更令人感佩的仍為「執著」!執著的赤子心,執著要讓小孩快樂,執著不因年紀大不因票房而欺騙小孩的意識……

第五把淚──
編劇的人不能不感性。我想,李國修雖然以魔羯座自稱不浪漫,他卻擁有最沸騰、最感性的心靈了。演講當中他自己能為自己起雞皮疙瘩,能讓聽者不時拍掌叫好,並非一個旁觀者能做到的。
一個編劇的人,雖然要寫出好劇本,必須全程投入,然而、每動手寫兩句,就讓自己的話感動得哭上半小時、一小時,也太累人吧。「不!」李國修從不喊累,他的人生與劇本一樣充滿刻骨銘心的表情,而我們從誕生到此刻,又曾仔細看過多少風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