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01 14:14:31謝飛

最愚人的愚人節

最愚人的愚人節
 愚人節,忽然想起張國榮。
 那年沙士到港,那天愚人節的震驚,歷歷在目。當天身處廣東,正替客人看廠看辨,突然有一位工程師說,「張國榮跳樓了」,大家的即場反應是,哈哈哈,大笑三聲。
 大明星在四月一日跳樓﹖不是愚人節的謠言笑話,又是甚麼﹖
 廣東回家,邊坐車邊聽收音機,新聞快報不斷重複張國榮的跳樓消息,愈聽愈似真實。如花年華,如此輕生,人間欷歔,無甚於此。
 但更欷歔也更戲劇化的事情竟在後頭。
 傍晚返家,跟一位朋友通電話,她是張國榮的影迷,在電話那頭,當然傷心萬般地訴說對偶像的戀慕和思念。掛斷線後,我往洗澡,忽然聽見電話鈴聲,趕出浴室接聽,原來又是那位朋友,她仍在哭,而且哭得更大聲。
 「甚麼事呀﹖」我問。
 「我的弟弟也跳樓死了﹗」她答。
 人生如戲,卻十有九次如一齣大悲劇。
 朋友的弟弟並非為張國榮而死。他是被發現躺斃於一幢大廈的天井,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從高處躍下,抑或是被別人從高處推下,因為,他的性格向來樂觀,從沒表露過輕生念頭,反而近月來跟一些不良朋友有了嚴重衝突,是財務上的麻煩。
 但,一切也很難說。在張國榮從酒店跳下來以前,誰又會想到發生這事﹖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念自珍,一念輕生,就在電光火石的剎那,冒起一個念頭,你選擇了它、接受了它,你便把自己獻給了它。從此,你便沒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