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2 10:24:07文卉

相遇~~最終回

他並沒有合上眼睛,身體一動也不動,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我已經看到一個人殺死了另一個人

馬內可‧烏里亞特趴在死者的身上,請求他的原諒。他毫無掩飾地啜泣不已。剛剛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所能負荷的程度甚多。我現在明瞭他對挑起這個荒唐不智的行為後悔的程度,要比他對犯下罪行的後悔程度來得大。

我不想再看下去。我渴望看到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而我卻對發生的事實感到心痛。

拉菲努後來告訴我,要把武器拔出來須費很大的勁兒。後來大家進行了一項秘密磋商會談。最後決定儘可能地不要把事實渲染誇大,只把以小刀決鬥的部分更改為用劍決鬥而已。大家推選出四個人當作現場決鬥的見證人。其中一個就是阿西貝爾。所有的善後處理事項都在布宜諾進行,當然,有的人就是永遠是他人的朋友。

在桃花心木製成的桌上,散置著一堆英國製的撲克牌及一些紙幣,但是沒有人有閒情想去看一眼,或是碰一下。

接下來的幾年,我並不止一次想要把所看到的事情坦誠地告訴一位朋友,不過,我常常想到擁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要比將秘密揭露出來還要愉快。

在一九二九年前後,一段偶然的談話激起了我想打破守口如瓶的念頭。

一位退休的警察--荷西‧歐貝拉告訴我幾個有關住在雷提諾窪地附近耍刀手的故事。據他觀察的結果發現那些人都很有辦法來對付任何的仇敵。只要黎明一到,他們就又找到了另一個對手。他還告訴我在波迪斯塔及古提耶雷茲之前,幾乎沒有聽說過決鬥事件。我告訴他我曾目睹一場決鬥,而且我還一五一十地向他敘述了多年前所發生的事。

他以專業的態度聆聽我所說的話,然後對我說:

『你確信烏里亞特及另一個人都沒有找幫手嗎?也許,在田野裡的那一剎那,方便了某人動手腳。』

『不可能。』我回答道。『那天晚上到場的人大家都認識。而且大家都對這件事情感到很詫異。』

歐貝拉不急不徐地繼續,就像是正在努力思索的樣子。然後以較大的聲音說道:

『匕首當中有一把是有U形護柄。外表就像是他拔爾肯地區的摩雷拉及胡安,阿爾馬達所擁有的那兩把匕首。』

記憶中的回憶片段又湧上了腦海;歐拉貝爾繼續說道:

『阿西貝爾先生在柏加米諾附近有一小塊田地。二十多年前,有另一個好打架的人,胡安‧阿爾曼沙崛起於那個區域。從他殺死第一個人算起的十四年間,他一直使用一把你剛剛提到的「阿爾波利多」小刀,因為那把小刀替他帶來好運。

胡安‧阿爾曼沙及胡安‧阿爾馬達彼此都對對方沒有什麼好感,因為人們常常把他們兩個人搞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彼此都在找尋對方但是卻從來沒有碰過頭。胡安‧阿爾曼沙後來在選舉期間,死在一顆流彈下。另外一個,我記得是壽終正寢死在福洛雷斯的一所醫院裡。』

他一說完故事後,我們就待在那裡沉思。

九個或十個人已經去世了。不管我的眼睛看到些什麼----刀子刺進身體裡,身體倘在蒼穹下----事實上我的眼睛看到的是最古老的故事結局。

馬內可‧烏里亞特並沒有殺死鄧肯,而決鬥爭吵的並不是兩個人,而是兩把武器。

它們並排地睡在一個櫥窗裡,直到人類的手把它們吵醒。被吵醒後,它們就開始晃動,因此烏里亞特的手才會發抖,也因此鄧肯的手才會發抖。知道如何決鬥的是那兩把武器,而不是它們的工具--人類,而且那天晚上它們的確是搏鬥得相當激烈。

它們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在省城的路途上奔波,彼此在找尋著對方。最後終於遇見了,然而它們的工具--高卓人,卻已經成為灰土。在武器鐵製的身軀上,人類的憤怒始終在上面密切地監視著。

東西的壽命要比人類來得長久。誰知道故事是否就此告一段落,誰又曉得它們是否又會再一次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