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傳統，所有人在決鬥時都不得在屋內進行，必須到屋外決鬥。我們半開玩笑、半嚴肅地走進了潮濕的黑夜。我當時並沒有喝醉酒，不過倒是醉倒在這個冒險奇遇的懷抱裡了。我那時渴望能夠看到殺人的場面，好在事後可以向人敘述，也好有個回憶。或許在那個時候，其他人也不會比我成熟到哪裡去。我感到一種沒有人能夠控制的混亂局勢正在蘊釀，這種混亂的局面牽引著我們，使我們迷失在其中。人們對馬內可的指控並不太相信，所有人都認為他只不過是積怨太深，再加上酒精的催化而使得事態擴大罷了。

我們徒步穿梭於林間，把花園的涼亭拋到了身後。烏里亞特及鄧肯走在眾人前頭，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竟互相的監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深怕對方會出其不意地來個突襲似的。我們沿著草地一直走。鄧肯以略帶權威的口吻說：

『這個地方很合適。』

兩個人就在中間停下腳步，躊躇不前。有個聲音對著大家大叫：『把那快擋在他們之間的金屬物品，拿到旁邊去。』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人已經打了起來。剛開始時動作顯得有點笨拙，就像是怕傷著對方似的。起初他們看著對方的武器，但是沒多久，他們就只注視對方的眼神。烏里亞特此時已經忘記了憤怒；鄧肯則已忘了先前的冷漠或輕視的神情。危機已經把他們改變了。現在正在打架的已經不是兩個小男孩，而是兩個大男人。我看到的搏鬥就是只有兩把武器混亂地打來打去，不過我的速度倒還跟得上他們的動作，或者說是幾乎跟得上。這情形就如同在觀賞一局棋賽一樣。當然，歲月的腳步是不可能把我看到的景象從記憶中抹去，或使之變得模糊不清。我記不得決鬥進行了多久，不過有的事情是無法用一般的計時單位來測量的。

沒有斗篷裹著保護雙手，他們互相以前臂來抵擋對方拳頭攻擊。袖子很快就被撕裂，雙手都受傷瘀血。我那時想到我們剛才都弄錯了，我們原先以為他們都不懂得如何耍刀子。不消多久，我就看出他們耍刀子的手法，因著所使用的武器，各有巧妙不同。鄧肯為了挽回武器的劣勢，想要逼近對方；而烏里亞特則一直在兜圈子找機會給對手來個長刺及下盤攻擊。先前指出櫥窗所在的同一個聲音大叫道：『苔蘚正互相想置對方於死地，不要讓他們繼續下去了。』

沒有人敢過去干預。烏里亞特頻頻後退，失去了地利，鄧肯就在此時對他衝了過去。兩個人的身體幾乎碰在一塊兒。烏里亞特的武器此時在鄧肯臉龐游移，俟機想刺進鄧肯的臉上。突然間，刀子好像短了一截，原來已經刺進了胸膛了。鄧肯本平躺在地上。就在那個時候，他非常小聲地說道：

『真奇怪啊，這一切好像在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