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9 17:40:18飄綺.刀

布布同人 敲門

敲門



* 多人物的新年賀文…總之看了就知道(汗)。
* 原本預定除夕夜發的,卻遲到了…(哭)
* 總之,祝大家新年快樂唷!︿︿





  雪仍下著。
  紛飛緩緩,一種優雅簡單的姿態。
  也許值得他看慣千年。
  雖然已是除舊迎新的時候,這兒的寒冷還是叫雪晶奮不顧身地落了。
  他的新年,原只有飛雪、琴聲與他相伴。

  這個規矩多年不變。
  今年叫一個任性的傢伙破壞了。

  想起那殷殷的叮嚀,他一向皺緊的眉頭更是緊得如打結般。
  他情願在此一人孤獨地守歲過年也不願去殘林或悟明峰湊上熱鬧啊為何就是要死要活都要硬壓著他去呢想來他這個命定孤獨之人怎麼可能擁有那樣的溫暖那樣的快樂就算去了也只是更添加他人的麻煩而已他真的只想安安靜靜地在他的落下孤燈看著風雪拉著胡琴獨自飲下孤寂哀傷或其他的情緒等著這個特別而其實與平常無異的日子過去就好不想要應著那傢伙的邀約去那些人多熱鬧的地方因為他注定是個當背景的人不想與誰有任何糾葛不需要年夜飯不需要春聯最重要的是他不需要紅包又不是小孩子了那傢伙到底懂不懂啊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

  能夠不去嗎?
  今夜除夕,早在三天前那人已來過落下孤燈,硬要他答應下到悟明峰吃年夜飯之約。
  他的確想逃避,他怕那熱鬧溫馨的氣味會讓他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有三大劫七大限之人。他怕眾人一興起就對自己問東問西,怕鹿王總提他該什麼時候上門提親,怕那人玩得太開心太不顧形象地又和眾人一塊鬧,然後,忘了自己……
  若獨自一人待在落下孤燈,他更怕自己會憶起太多不應該的過往──年紀很小很小時與父母守歲時、在罪惡坑與師父過年時……
  一個讓他憂煩許多的日子啊這是。

  但,他不得不去。
  已然約定好,酉時前要到峴匿迷谷接他與阿九,再一道去悟明峰。
  『除非你酉時前到峴匿迷谷敲我的門,否則我絕對不會出發。別讓我遲到囉羽仔……』
  不能爽約的約定。
  「麻煩!」
  暗罵了聲,停下胡琴的一貫憂傷曲調,抬眼望了望有雪天空。
  申時將過。

  不知道是否有嘆過氣或是心中揚起一種欣悅,總之一陣風後,落下孤燈悄無人聲,只餘展翼時幾片掉落的白羽……



  **



  抬頭望天,蒼蒼暮色暗得快,已近夜。
  他行在道上,玄色道袍漸漸與沉降的夜融成一體,只有手上提著的拂塵、一頭端整的華髮、白皙的臉龐,是近夜時最亮眼的光明──
  如月。
  但此時月娘未升。
  
  緩步行進,但心裡免不了一些不平衡。
  什麼叫「因為冷水心寒山意再無法到琉璃仙境過年所以你補他們的位來吃年夜飯吧」?重點是這個嗎?
  他一個人,也可以很好……

  只不過,琉璃仙境熱鬧些。
  
  其實,從前也曾與那人吃過年夜飯。
  是還很小的時候,還是有著無忌師弟有著師尊的年紀。
  師徒四人圍爐,簡單而溫暖。
  回憶起,那時曾說過的什麼新年新希望也都忘了,只有他打碎了盤子、師尊動了怒、師弟嚎啕大哭了、那傢伙又嘻皮笑臉地開玩笑……這些種種,記憶仍然清晰。
  未必要多氣派隆重,其實新年,也只要親友們聚在一起就是很大的安慰了。
  江湖人不敢奢求太多。

  走過小徑,琉璃仙境漸近了。
  那傢伙,會是忙著張羅、忙著招待,還是仍在準備著其他物事?不不,他想那些屈世途必然都打理好了。
  那麼那傢伙,會是悠閒地在仙境散步邊催促著屈世途還有哪兒沒完備,還是撫撫池裡的蓮花期許它們來年開得更好,還是在花園裡正和秦假仙或續緣聊著談笑,或者坐在涼亭品著香茗邊笑著叨念「談無慾怎麼那麼慢啊」這之類的……

  從山腳爬上,他多方揣想著各種可能。
  但,未及現實這般立體而深刻。

  不可否認彼此間有著濃烈的默契,雖然他並不是沒想過那人會在門口等著他,只是覺得可能性太小。
  當他看見那人微笑著負手立在琉璃仙境入口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心中有著這一種期待,而最後被實現。
  可他知道禮貌上該怎麼做,因從來他是理智勝於情感,進入人家中得先敲門這份禮節他還是會顧全的。
  如果他有開心了,必然是因為年夜飯的菜香已飄出來,不是蓮香。
  他是這麼相信的。



  **



  緩步走來,行者樸素的鞋支撐著他強健卻猶豫的腿。
  再踏過一片樹林的枯葉,那扇華麗無雙的門便在眼前了。
  ──根本用不著打聽那人搬去了哪,只管向武林中最華麗的地方尋去便是。
  他淺淺一笑,雖然眉頭折起的是抑鬱難解。

  不速之客做慣了的,但卻是在兩人決裂之前。
  如今,還有什麼顏面前來與那人圍爐,還有什麼理由來敲那人的門呢?
  思之心情又沉重起來。

  此刻他已站在門前,躑躅著抬著手。
  若在以往,當是不遲疑地直接一掌掀開那門大吼著「我來啦」,還是由著沉默的守衛或得人疼的可愛丫環領著進去,或是當作沒看見俐落一躍人便降臨在屋裡了。
  現在想起來,他似乎從來不知敲門是何等感覺。

  站在門前,他臆度著那人可能有什麼反應。
  只要那人想,自可招來些儒門的弟子,把過年弄得喜氣洋洋熱鬧翻天,無須自個動手便有好大一桌好湯好菜,也許眾人談著些風雅的話題,依那人伶俐的口才筵席間定是絕無冷場,大夥兒開心的很……
  不需一個曾深深傷害過彼此的往昔友人來畫蛇添足。

  光是想像著那人可能會有的反應,他敲門的信心又更削弱了些。
  怕那人應對他的是冷漠的眼神,無須任何嘲諷的語句,只要一道冷冷的瞪視便可將他的精神狠狠宰割。

  可是他知道,自己仍是會敲門的。
  即使可能會被拒絕,他仍想見一見那人。看看別後那人過得可好?失去了心愛的童僕,生活過得慣嗎?少了江湖的風風雨雨,日子可稱心嗎?
  他還是必須敲門。
  屏起氣息,輕握起拳頭,把著那扇華麗無倫門上的叩環,敲了幾下。

  既已踏出最初那步,之後的種種好像都顯得簡單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又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被責罵也好、諷刺也好,甚至被一掌轟出去、一掃把掃出去,他都可以平靜地接受。
  在叩門後歸於無聲,門前的他感覺得到只是靜寂,汗的滴落、呼吸吐納、空氣流動。
  有著春裡桃李的芳香,從門的那一邊淡淡透出。再細聞,還有春聯、紅包上特有的一種吉祥氣味。雖然天還有點冷,卻已有早孵的鳥兒啁啾,他方有著爆竹連環的聲響,也有舞獅舞龍的笙鼓鈸聲,在祥獅獻瑞的一個高難度翻滾後或許還傳來了人們的驚訝讚嘆聲──
  但都不及門後穩健傳來的腳步聲值得他期待。

  才在恍惚間,原來這個時刻已經到了。
  來不及收拾情緒、整理儀容,只能以一付吃驚錯愕的模樣面向那人。
  既敲了,便要面對現實啊──
  門,呀然而開。








*也許可能有的其之後之一*


  「──嗝呃!我沒醉啊……」
  「……你明明醉了。」
  「…羽仔再喝嘛再喝嘛……」
  「不准再喝了。」
  「哎哎羽仔……」
  「還有,別叫我羽仔。」
  「嗝嗯…年夜飯好吃吧……」
  「…如果你別喝那麼多的話。」
  「能和羽仔一起過年,我很開心呢……」
  「…你醉了快睡吧。」
  「呼呼……我是真的很高興你有來敲我家的門喔羽仔……」
  「……囉唆……」


*也許可能有的其之後之二*


  「說起來,我們也好些年不曾一同圍爐了。」
  「今年我倒是補他人的位子來著。」
  「哈。」
  「嗯?」
  「沒想到你真的在意啊。」
  「在意什麼?」
  「沒什麼。很榮幸你願意在除夕敲琉璃仙境的門。」
  「哼。」
  「喂談無慾,我們來下盤棋吧。」
  「下就下,怕你不成。」
  「耶耶,道友啊麻煩棋盤張羅一下……」
  「…先泡茶吧你……」


*也許可能有的其之後之三*


  「呼…汝還真的厚臉皮的來啦……」
  「現在酒足飯飽了,你要趕我出門正是時候。」
  「欲蓋彌彰,門是汝敲的啊……」
  「若你家的門沒那麼華麗誘人敲它,恐怕我現在不會在這兒。」
  「若是汝不敲門,吾也沒理由讓汝在這兒了。」
  「…真夠華麗的理由……」
  「不夠華麗就不叫疏樓龍宿了。」
  「那麼我倒是很抱歉……」
  「為汝的寒酸小氣嗎?」
  「…龍宿,對不起。」
  「…又是嚴肅地欲蓋彌彰……」
  「…那不然呢?」
  「汝有帶簫來吧?」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