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08 15:11:09飄綺.刀

布布同人 *孽火無名、承

孽火無名、承




首都的冬天,偶有飄雪。
在一個洋溢著佳節氣氛的雪夜,他孤身一人。結束了超時的工讀,在到處裝飾華麗燦爛的街道擁擠地塞完車,終於回到家。
才要進門,卻聞隔壁傳來刺耳但不陌生的爭吵,轉頭一看,一個負氣的紅髮人兒甩門而出,經過時瞪了他一眼,雖即俐落地跳上車飆走了。
歛歛眼入了自家,他有待會兒聽人哭訴的心理準備了。

從不知聖誕節有什麼慶祝的意思,或許只意味著他可以超時加班多賺點薪水。
有了女朋友-隔壁鄰居,蓉子-以後,他偶爾也會在要求之下陪她過節。
只是,崇信無神,自也從不把任何災異讖諱神佛奇說放在心上。
他僅知道,這世上有魔。

那個魔一頭紅髮,似是天生而來。且那人任性地堅持一種髮型,左短右長,一邊是露出細白頸項讓那白皙發散成一團光,一邊是掩去了惑人鳳眼使心思隱藏在更晦澀的角落。
那個魔,兵燹,連名字都固執地如此囂狂負面。

這世上處處有魔,曾經他也被懷疑是的。
甫出生便父母雙亡,自小在親戚間輾轉飄零,他有一頭隔代遺傳的金髮和深邃的五官,他有一個像是他鄉的異名,閻忌天。
可是他很明白,自己不是魔,是將成未成的失敗之作,上不能提升、下不得沉淪。
在世界沒有他的位置。

「──忌天…嗚…哥哥又不肯跟我們過聖誕節了……」
懷裡這黑髮佳人,啜泣地楚楚動人,個性溫柔,容貌清秀。
他,可能不愛她。

蓉子是兵燹的妹妹,他們與母親同居住在他隔壁的公寓。
據說他們是一個有錢人的地下家庭,金屋裡的嬌,和兩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蓉子當初因為幼小而不識,兵燹卻見多了豪門爭權奪利的冷血,注定了他們個性的歧異。

兵燹的人就如他的名一般難解,誰也記不得是何人為他起的這名,只知這艱深的二字意味著戰場的孽火,誠然,也昭示了他這個人的性格:冷漠、囂張、喜怒無常、捉摸不定。
隔壁那間舒適的家他總是來去匆匆地待不久,任性地騁車而去後誰也不知道他在何方。
不過有一次他切身經歷到了,也體悟了那人是個魔。

**

是個冬夜,天寒而雪。
從打工的餐廳後門出來後,他總算卸下了工作時的認真謹慎,準備返家。
在嚴寒刺骨的雪夜裡走上好一段路程已是艱辛,卻不知為何,這條連旋身都擠的小巷,今晚很是熱鬧。
「別跑!」
「別跑!」
「從那兒過去了,快追!」
回頭之際恰好一個人向他撞上,「──媽的!」
那人才要擠過他時,被路燈一照,紅髮炫目。「兵燹?」

詫異地回過頭,見果然是他,而後頭急促的腳步聲迅速地靠了過來,沒多想他便拉過兵燹從餐廳後門進去。
壓著兵燹在餐廳狹窄後廂的牆上,門外不迭的腳步聲和喊叫聲一一過去,待得外頭再無聲響,他才意識到彼此以維持這般近距許久。
兵燹的氣息噴在他喉頭上,挑高了眉眼放肆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你……」猶豫著該說什麼話,那人已阻斷了他。
「真是感謝,啊?」湊上一吻在他頷邊,邪邪一笑,推開他出去了。

發愣了好一回兒,驚覺該人的離去,推門出巷已不見那人身影。
不知為了什麼而擔心,他竟覺得自己有義務去找他。沒頭蒼蠅般亂闖亂撞,卻在慌張四走的途中經過一個公園,回身一看,被壓在樹幹上的那人不是兵燹是誰?

也許是其他大批的人力都四散了,那兒只存下三、四人,其中一個最剽悍魁武的緊抓著他的手高過頂,手臂橫著壓住他的身體使他動彈不得。
「唷?這個辣蹄子長得還真不錯啊!帶回去給老大前,我先來享用享用!」
魔爪正要伸出,他大叫:「兵燹!」
那群混混全轉過頭望他,兵燹趁那傢伙不察猛地便是膝蓋一上,使得那人通苦不已地護著自己下身,兵燹再抬腳一踹那傢伙便倒在地上了。
其餘數人一見也來不及顧他,立時便往兵燹包圍上去,卻見他幾番伸手伸腿便又倒了兩個,最後那人一見不對才想開溜,兵燹長腿橫過,那人便倒下一動也不動。
他只是目瞪口呆地杵著,驚訝著兵燹的身手如此矯健,下一刻兵燹更出令他無法想像的動作: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寒森森的刀,一下一個地劃在嘴中。
「你…你割了他們的舌頭?」
兵燹只勾著笑上挑視線看著他,「你認為呢?若不是你告訴了他們我的名字,我會有這個必要嗎?」
手段狠辣,他心中一凜。
見他不答話,兵燹擺擺手繞過他便要離開,「等等。」
那人腳步也不停、亦不回頭,「我知道你想勸我,我不會回家的。」
擰眉快步上前硬生生拉下他,冷冷地道:「去我家。」

**

自此之後,倘若被他遇見而兵燹又受了傷,他就會帶他回家治理。多次下來,他隱約也察覺到兵燹在外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常去的是怎樣的地方。
兵燹從不曾主動找過他,偏生每回出了狀況總能讓他碰上,酒店、舞廳、賭場…以及一些這個年紀還不該去的所在,似乎都成了兵燹藏身的巢窩。

常常負傷,那姣好的面容卻從來不留下疤痕,可能鮮血從頭頂流下時是艷麗的,然而那含波的鳳眼、細緻的面容和紅潤的嘴唇仍常讓他被誤認為女人,進而遭到調戲。
他曉得兵燹恨極被當作女人,可是同時也常常利用自己的這點優勢,達成所欲。
就像他們的第一個吻……

**

自從蓉子和伯母知道他偶爾會遇上兵燹,便常拜託著他要將他帶回家。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應允了。
那次他再碰見兵燹,又是遍體鱗傷,他不猶豫地叫了警察然後把他偷偷拖走。

「──靠…他媽的你放開我!」兵燹甩開他的手,「你要幹嘛!」
「回去。」簡短地回覆,顯然兵燹也聽懂了要帶他回去哪。
再次拉回他的手,他快步地走,兵燹卻是腳生根般地硬是不肯移動分毫。
「你…」
「不要!」
卻見,兵燹昂起原本低著的頭,眼眶濕潤。「兵燹……」

語氣緩了下來,兵燹撲入他胸膛,上仰著臉看他,他則凝視著那秀眉、那鳳眼、那紅唇、那臉龐。「我不要回去,好嗎?」
「可是……」儘管內心已軟化了,言語上仍然掙扎。
「忌……」兵燹更靠近他,直至彼此鼻息皆聞,直至彼此雙唇相疊。
兵燹輕啃著他,巧舌探入,繾綣交纏。

他不知道為何開始,來不及釐清情緒,便在神智恍惚間,答應了。
之後兵燹伏在他肩上,雙肩顫動。未知是驚怕了,還是開懷。

**

他們之間在那個吻之後並沒有顯得不同。也許只是讓兵燹完成了一種圖謀和手段的構成,讓他更加深一層對這人的認識與對自己應該形成的戒備。
他明白,那傢伙常做些什麼。

去了解一個自己討厭的人,那感覺是挺煩悶的。
然他已摸不透,對於兵燹該抱有什麼情緒。只讓這種了解擺佈著他的行為,無奈地。

兵燹厭惡嘮叨,偏偏這兩字是他家裡兩個女人最擅長的。他也不耐無謂的噓寒問暖,可能覺得自己無論健康強壯或傷痕累累都可以堅強地活下去。而且除了行事乖張難以看透外,還是個價值異於常、了無原則性、崇尚墮落感、說話無規則並得過且過、混吃等死的傢伙。
或許他也是被兵燹清楚摸透的,這就是為什麼兵燹總有能耐挑起自己的怒氣,而他又不得不順從,且每次每次兵燹需要有人收爛攤子時,他都能發現自己在現場的原因。

即使有時的確有事來不及,兵燹總知道他是能夠依賴的,允取允求。

**

他想知道為什麼在冬季他們總有很多交集。那個有雪的日子,依稀也是平安夜。
難得一年聖誕清閒,正是補眠的最好時機,偏偏就是有人那麼不識好歹,強要破壞他可貴的平靜。
門鈴響了一聲,他只是咕噥咕噥翻個身。直到他終於不耐地起身,那鈴聲已在狂囂之後歸於寧靜。
走了嗎?
身體疲乏但卻也再無睡意,他勉強著自己去開門。
只見紅髮刺眼,那一向輕狂的面顏卻寫著憔悴。兩人沉默對視良久,他終究還是讓他進了門。

兵燹熟練地摸出他家的醫藥箱-那大部分的損耗都是他造成的-瞥也不給他一眼,自顧自地擦著臉上的傷。
不忍心看著自己的藥物讓那人浪費,他一把奪過了,便幫他上藥。
動作都放輕了,顯然還是很疼。兵燹別過頭讓他不見表情,似乎忍著什麼。
剛剛看他進門似乎連站都站不穩,心上一疑,這傢伙身上應該也有傷吧?
輕抓起領口,那人便慌張地回頭阻了他,立刻確定了猜測,強硬地三兩下扒開衣服,只見青青紫紫四處,紅櫻朵朵。
憤火一升,怒目以向,兵燹似乎已收拾起情緒,可以勾起笑看他,「怎麼?你也想來一個嗎?」語氣竟顯得雲淡風輕、自暴自棄。
近靠已能聞見,那腥惡的氣味傳來。一把拖起那人到浴室,幫他盥洗。

像是享受著他的撫觸,卻又顫抖著懼怕承受,兵燹的身體美得讓他訝異,反應更落實了他心裡的想法。
「…那裡……」
細微得恍若蚊聲,他提著蓮蓬頭沖著兵燹下身,一時間鮮血混著體液涔涔滴下,看著背對他的這人,不難想像他遭受的是怎般的凌辱。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操了…我不痛…早就不痛了……」語調卻顯悽涼,那支撐身體的雙手忍不住抖著,身子晃得厲害。

幫他清理乾淨,為他拭身擦頭、吹髮穿衣,那頭低著不露任何表情,在他俯身幫他扣釦子時,細細地說了聲:「…不要……」
仰面一看,正好對上那張美若玉琢的臉,立時心中填滿異樣的,憐惜。「不要…對我這麼…好……」
掌撫上,那粉頰滑細,那雙唇鮮紅。
不禁靠近,那人卻像心虛般避開,他的唇落在他頰上。

內心大駭,馬上驚慌地放開。
把他的舉動全看在眼裡,兵燹苦笑。「你去睡吧,今晚你家沙發借我窩一下就好。」
雖然眉頭緊鎖,卻也不得不同意,放下他。

回到房,卻是翻來覆去不成眠,心頭滿滿像是想質問什麼,又不知什麼該說。疑惑著剛剛自己的動作,又想知道兵燹是想著些什麼。
一個翻身,想放棄這番無謂的胡思亂想了,卻是一涼,他的被子掀起,一個溫暖靠上他的背。「你……!」
「你家的沙發太硬了,讓我睡這兒吧。」正想起身,又被按下。「別動……」
兵燹的手環在他身上,呼吸吐在他髮間,引起陣陣搔癢。
「…閻忌天…要不要跟我做……」
內心一震,出口卻是惡劣。「快睡吧你。」
兵燹靠在他背上,磨磨蹭蹭幾番。「…謝謝你……」
他聽不出兵燹說了些什麼,只感覺到後背漸透入溼溼涼意。
握住胸前的手,決意忽略心中那塊不可言喻的感受,閉眼。
那夜,他們都不好入眠。

**

豈料隔天,兵燹搬來了所有家當,說要住在他家。
他只能同意,為著兵燹的任性,與蓉子及伯母的託付。
那個冬天起他養成在沙發入睡的習慣,即使兵燹不常回來。
但偶爾他到房間收拾,那個人的味道怎麼也去不掉,身體的幽香、或體液的淫靡……
在忍不住把那被巾湊在自己鼻上細聞後,他發現自己再也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