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短，人生說來不過這兩字瀰漫，找個自以為愛的人，花一輩子來確定自己不愛他。

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倒不如，短短地就好。

她，坐在窗前看雨，日漸孱弱的身軀，拖不垮眷戀這世界的心。
他，坐在床邊看她，蒼白削瘦的虛弱，快要支持不住淚水潰散。

「羽，天堂會不會下雨阿？如果有，那我就不會害怕了。」

「或許有吧，就算沒有，老天也會放妳兩天假，來陪我看雨，以後每次下雨，我會在身邊幫妳留一個位置，妳要來喔…」

說著，已經是滿臉淚水縱橫，趕忙將臉埋進白色被褥，聽說，心有罣礙，就沒辦法上天堂，我要笑，即使滿腔苦澀，淚決堤，夢已醒，也要笑得很帥。

「羽，我知道自己快…但是我就是說不出口，叫你去找一個好女孩，也許是我太自私吧…但是這樣也好，你一定會記得我的，而且是一輩子記得…」

一樣頑皮的笑饜，微吐著舌頭，好璨爛。

聽說，脊髓插管時很痛，聽說，最後這幾個夜晚就像間歇泉般定期猛烈的痛覺掩襲，卻不曾見她蹙眉喊痛。

繼續把頭埋在被子裡，搖頭搖到彷彿世界也跟著天旋地轉。

「傻瓜，有些事要你幫我完成，你可別太早來找我喔。」
說著，輕撫我橫陳亂髮，無力卻堅持。

我點點頭，卻沒有勇氣說好。

「我悄悄的來到這世上，無依無靠，你肯這麼照顧我…已經很讓我很滿足，所以，如果可以，我要不著痕跡的離開，除了你，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離開的事實，雖然這得要委屈你，當我的影子，但是，真的不想讓任何我認識的人，心起了波瀾，即使一點點都不要。」

不知何時，我緊握著這雙微冷的雙手，不發一語，聽著她輕輕細語交代著事情，在這像冬天的冬天，等待黎明。